第86章 百密一疏露馬腳
作者:39號樓主      更新:2021-10-21 12:51      字數:3316
  得知細作已經找到了,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水靈兒隻見江湧和婁少康兩人走回,並未見到陳唱,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中跳了出來。

  想到陳唱身上並無過所,保不齊會被候官們當成細作,這可如何是好?

  她淚汪汪的眼睛打量著江湧,企圖從他的表情上找出答案,可人家麵沉似水。

  再看一旁的婁少康,也是嘟嚕著大胖臉,細心的水靈兒發現他的臉上五道紅白指痕略現即隱!

  這位胖郎君的兩顆黑眼球向上一滾,也不知道他在頂棚上發現了什麽商機。

  江湧在眾人焦急的等待中,再次開口道:“諸位,下麵就請這位北齊的細作亮亮相!”

  他話音剛落,從門外走進一人,眾人見了之後無不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水靈兒,臉上表情極其錯愕。

  來者並非旁人,正是陳唱。

  一時間,飯鋪內頓時議論紛紛。

  “原來是他!”

  “果然是畫人畫虎難畫骨,沒想到啊,沒想到……”

  “既然此人是細作,那跟著他的那位姑娘?”

  “莫要攀扯,說不準是被他拐帶的!”

  原本一直好言相勸的那位食客見狀忙躲到了一旁,唯恐避之不及。

  那位藥材客商就著壺嘴又喝了一口水,雙眼瞟向陳唱,目光閃爍,心中隱隱有了一絲的不安。

  水靈兒的心裏如同亂麻一般,她自然是不相信陳唱是北齊的細作的,可方才江大人明明說的就是他。

  咦,怎的他的表情如此從容,甚至還帶著笑容?

  水靈兒眨了眨眼睛,沒錯,就是笑容。

  陳唱英俊的臉上掛著頗具魅惑的笑容,正深情地望著她嬌俏的容顏。

  她的臉色一連數變,饒是與陳唱相處多時,此時也沉不住氣了,心中念頭疾轉半晌,不禁脫口問道:“小郎君,你……”

  “噤聲,否則莫怪我不客氣!”

  攔在身前的那個軍卒自然也將陳唱當成了細作,水靈兒即便不是其幫凶,怕是也難逃幹係,故而臉色一沉,將水靈兒當作了重點看管對象,隻等著江大人一聲令下便要拿人。

  便在此時,一直陰沉著臉的江大人臉上竟然露出一絲詭謫的笑容,更加讓人難以預料和想象的是,他回過身,對著陳唱叉手,微笑道:“陳郎君,本官就要開始了?”

  陳唱進入大堂中站定身形,微微點點頭,那江大人便像是得了上官的命令一般,直驚得水靈兒等人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等江大人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登時收斂,目光向旁一睃,手下立即會意,當即便有四人將那藥材客商圍住,四柄寒光閃閃的環首刀呈井字形將他的腦袋困在當中。

  突如其來的一幕,令那客商嚇了一跳,苦著臉道:“諸位大人,這是為何,這是為何啊?”

  江大人臉上帶著胸有成竹的表情,步子不急不緩地走了過去,一雙眼睛又恢複了銳利和精明,嘴角露出一絲獰笑:“說吧,這次傳遞的是什麽消息,將要給何人?”

  大堂內的食客們一聽登時炸了鍋,此人其貌不揚,毫無征兆,事先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個藥材客商。

  被江大人銳利如同鷹隼一般的目光盯著,那客商臉上立即露出一副錯愕無比的表情,登時叫屈道:“大人,冤枉,冤枉啊,小人隻是一個本分的商人,如何跟北齊的細作扯上關係?”

  他手微微一動,一柄環首刀便抵了過來,脖頸上的肌膚被鋒利的刀刃割破,血痕宛然。

  客商嚇得麵如土色,聲音顫抖:“饒命,饒命!小人,小人隻是將過所掏出來呈給大人,並無他意,並無他意……”

  不等江大人吩咐,早有軍卒將這客商的過所掏了出來。

  陳唱此時也到了江大人的身旁,打眼一看——此人名叫梁玉,奉州人士,祖祖輩輩都是本分的藥商,大印官防俱都無誤。

  梁玉擠出一張苦瓜臉,辯解道:“大人,這江陵小的來了沒有一百次,也有七八十趟了,如何就成了大人口中的北齊細作?”

  他這麽一叫撞天屈,食客們還這有同情他的,一些人紛紛猜測是候官們找不到真正的細作,便將這藥商抓了充數。

  江大人冷冷地看著梁玉,並沒有打斷他的話,待梁玉說完之後,才森然道:“你的意思是本官冤枉你了?別忘了,咱們爺們是靠什麽吃飯的?”

  此時他成竹在胸,說話之時不由地增了三分底氣,較之方才一無所獲之時硬氣了許多。

  梁玉惶然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大人明察秋毫,自然不會放過那真正的細作,至於小人這裏,一定是哪裏弄錯了,弄錯了……”

  江大人冷笑道:“似你這班人本官見的多了,本官也知道這樣一兩句話問出來你自然是不會招的。來啊,給我搜他的身。”

  一聲令下,兩名軍卒收起環首刀便開始搜身,從上麵的發髻到下麵的鞋底都搜了個幹淨,除了一袋錢幣,就是貨物買賣的憑據,除此之外竟是連一個帶字的紙片都沒有。

  梁玉一開始滿腹的委屈,待搜身完畢之後,不由地挺直了腰杆,苦笑道:“大人,這次您相信小民是冤枉的吧?”

  隨後,他壓低了聲音:“大人,你帶著這些軍爺們抓捕北齊細作,著實辛苦,小民給大人備了些茶水錢,請借一步說話!”

  江大人眉頭緊鎖,方才他的手下搜的十分的仔細,並不曾遺漏任何地方,但並不見能證明其細作身份的證物,如此心中不免忐忑起來,下意識地看了看一旁的陳唱。

  目標可是陳唱鎖定的,當時聽上去確實有幾分道理,如今什麽也沒有搜到,既下不來台,更無法回去複命。

  在飯鋪裏眾人看來,這個叫作梁玉的客商身上的確是一股商賈之氣,雖然穿得倒也體麵,但是卻在這樣的小飯鋪之中吃飯,所點飯菜品類也極為平常,對自己簡直就是麥稈吹火---小氣的很。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商賈嘛,錙銖必較,也是極為正常的。

  陳唱當然知道此刻江大人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但是從他方才對那客商一舉一動的觀察中,可以確定這個人有問題。

  此刻,再次打量梁玉,細致到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看在眼裏。

  察言觀色是官場和商場的基本功,陳唱在這方麵自信是有些心得的。

  漸漸的,江大人沉不住氣了,將李掌櫃的叫了過來,詢問是否認識梁玉。

  李掌櫃不敢不從,打量了梁玉一番,對江大人道:“回稟大人,小老兒倒是認識此人,此人確實姓梁名玉,是奉州來的藥商,來小店的次數倒也不少,一般都是一人一桌,很少同人接觸,小老兒猜測他是遠足不露財……”

  江大人蹙起眉來,略微思索,心中便有了評判。

  對李掌櫃的這番話,他認為還是基本可信的,這家飯鋪在江陵開得年頭也不短了,若是李掌櫃自己有問題,想必在候官們的偵緝之下早就露出馬腳來了。

  李掌櫃的既然是正經的生意人,自然不會包庇梁玉。

  有了李掌櫃的佐證,梁玉更是不斷地叫屈。

  眾目睽睽之下,江大人的臉有些發燙,毫無證據便拿人的事情不是沒有做過,但那都是上不得台麵的事情。

  他臉色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用力地招招手便將陳唱叫了過來,隻是看了陳唱一眼,沒說任何的話。

  但是陳唱已經很明白了,人家那分明就是在說——你自己挖的坑,總得自己填吧!

  陳唱清了清嗓子,擱在以前他就是某些特務部門的外線人員,如今是讓他指認對象來了。

  他依舊打量著梁玉,問道:“這采購單據上的藥材和數量,你可知道?”

  如今陳唱代表的是候官問話,梁玉不敢怠慢,便侃侃而談,回答的極為流利。

  江大人微微皺眉,若梁玉真的是細作,貨單是用來掩飾身份的,自然會對答如流,這姓陳的郎君豈不是多此一舉。

  “梁兄,你所搭乘的貨船是在申時一刻起錨?”

  “正是!”梁玉點頭,“有何不妥?”

  陳唱點點頭:“據在下所知,這午時之後起錨的貨船船資可是較之午時之前的貴上三成。梁兄為何不雇上午的船返回奉州呢?”

  梁玉坦然道:“我自然是想雇上午的貨船,奈何貨倉已滿,隻能是退而求其次!”

  陳唱道:“是了!若是我也會如此!商人逐利,自然要考慮貨運成本的問題,隻是梁兄既然自奉州到江陵來來往往數十次,難道不知頭一天午時之後發的船隻,隻比次日一早發的船快了不足三個時辰嗎?”

  “為了這三個時辰,多付三成的船資豈不是吃了虧?”

  他此言一出,一旁的江大人恍然大悟,船在申時自江陵朔江而上,到了夜裏正好是經過一片遍布暗礁險灘的江流,那裏急流漩渦在懸崖峭壁之間滾轉出入,水下暗石隱伏,無由得見,船夫要極其敏捷熟練,才可避開暗礁險灘、闖過逆流惡浪而通行。

  但是這樣的船夫畢竟是少數,即便他們有駕馭船隻夜間行船的本領,也不會甘冒此險。

  畢竟,每年都有行船在此沉沒,旅客喪生者、損失貨物甚多。

  因此,過往的客貨船隻往往到了那段江流的起點便靠岸拋錨,等次日一早再繼續前行。如此便耽擱了一夜,後麵的船隻反而快要追上了前麵的船隻。

  梁玉被陳唱問得心驚肉跳,故作鎮定道:“能早一時便是一時,藥材可是講究時價的!”

  “果真如此嗎?”陳唱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