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生死一線兩鴛鴦
作者:39號樓主      更新:2021-10-21 12:51      字數:3206
  水靈兒眸光一轉,看到原本追到半山腰的山賊忽然止住了腳步,不但如此,他們還紛紛伏下身子。

  她又抬眸一看,卻發現在山賊的身後又有一人追了過來。

  “陳郎君休要害怕,老馬來也!”

  破鑼一般的聲音隔著老遠就傳了過來,可在陳唱和水靈兒聽來,這聲音無比的親切,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陳唱暗想這夯貨不會是知道我要炒他了,這才上趕著表現的吧?

  山坡下方,馬良早就脫下上衣,露出一身黝黑精壯的肌肉,斜挎一壺雕翎箭,左手高舉一支三石硬弓,尾隨著李中興等五人追來,他暗中彎弓搭箭幹掉了一名山賊。

  王大小姐的貼身侍衛當中,周義海資曆最老,讓他當侍衛頭領實屬屈才,可梁朝都沒了,他一個長水校尉又該當如何?

  韋傳正殺伐果斷,出手最為狠辣。

  馬良則最為年輕、憨厚,三人當中,他的力氣最大,馬上步下功夫亦是最好的,而且還是江陵數一數二的神箭手,百步穿楊,箭無虛發。

  山坡上光禿禿的,並無山石樹木,李中興等人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方才他見一個手下被一箭從後麵穿心,便知來者不善,他們四人手中並無弓箭,隻得伏地靜待反擊時機。

  馬良並無以一敵四的信心,也不敢太過於上前,隻是用弓箭截住了山賊追擊陳唱和水靈兒的去路。

  隻要山賊一有異動,便立即開弓放箭予以射殺。

  可是馬良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陳唱的氣息猶未喘勻,累得一動也不想動,猶如死狗一般癱軟在坡頂,枉費了他的一片好心。

  水靈兒原本深處絕境,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馬良的及時趕到無疑給了她生的希望。她伸出雙手拉陳唱起來,這次終於有了點效果,好歹陳唱是坐了起來。

  看著水靈兒亮晶晶的眸子,看著她關切的表情,陳唱心中酸楚不堪,水靈兒跟著自己就沒有安定過,如今又狼狽奔逃,命懸一線,實在是感覺有負於她。

  水靈兒幾縷留海貼在汗水涔涔的額頭上,酥胸急劇起伏地看著他,眼神中有鼓勵,有期許,喘著氣說道:“起來,起來……”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一個大活人?

  陳唱當然不甘心死在山賊的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肺部還是猶如針刺一般地疼痛,他咬著牙在水靈兒的攙扶下站起來,可是因為用力過猛,渾身的肌肉都在哆嗦,兩腿不住地打著顫,比隔壁吳老二還吳老二。

  半山腰上,李中興見所追兩人要逃,不禁焦急萬分。

  他低聲吩咐兩名手下采取佯動,吸引馬良的注意力,自己則準備和另外一名手下繼續追上坡頂。

  那兩名山賊分左右橫向伏地疾奔,時而向左,時而向右,時而縱躍,時而翻滾,動作迅疾,在吸引馬良的同時,意圖對其進行包抄。

  李中興並沒有立即行動,因為他不確定是否早就被人用弓箭鎖定。

  “馬大哥,小心……小心……兩側……”

  山坡頂上的水靈兒看得真真切切,她固然不懂行軍打仗,但兩個山賊的意圖太過明顯,一看便知,忍不住出聲提醒馬良。

  馬良對此倒是早有預料,他手中的弓慢慢地拉開了,長箭瞄準了左側的一個山賊,慢慢將弓弦拉滿,弦一鬆,雕翎箭閃電般射去,箭勢強勁。

  “噗!”一聲,山賊竟被一箭從口中射入,箭頭透腦而出,連慘叫聲都沒有,便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在他羽箭離弦的當口,李中興和另一名山賊向山頂發足疾奔。

  陳唱見勢不妙,顫抖著從口中蹦出了兩個字:“快滾……”

  “快滾?”

  初始,水靈兒美目瞪得滾圓,還以為陳唱是在罵她,待反應過來才知道冤枉了他。

  不是讓她一個人快滾,而是兩個人一起滾。

  天似穹廬,坡陡如削,茵草如毯,可不就是滾著下去最快了嗎?

  旋即,兩人相互攬住從山坡上骨碌碌地往下滾,這邊的山坡要比另一麵陡峭許多,風聲颯然在耳邊拂過,越滾越快,水靈兒心驚肉跳,死死地抱住了陳唱。

  陳唱方才觀察了這個坡麵,大多都是野草,坡麵陡峭,但是明顯的起伏並不大,暗自祈禱可千萬別遇上什麽鋒利的木樁木茬,成了人肉串可是的大大的不好。

  陳唱玩過比這個更加驚險刺激的滑沙、過山車,是以在心理上並不是很害怕,唯獨擔心的就是希望不要被磕到、紮到,還有就是盡量地護著受傷的那隻胳膊,盡量不讓其直接觸地。

  水靈兒則不同,針線女紅縫縫補補做過,洗衣劈柴挑水這種粗活也做過,但這種事從未經曆過,這一切對她而言太過於驚險刺激,是以嚇得眼睛都不敢睜開。

  陳唱可不敢閉眼,他一邊摟緊了水靈兒,一邊緊張地注視著坡麵,好在坡麵上都是一些矮小的灌木和野草,磕傷擦傷在所難免,衣衫被劃破扯破的自是顧不上去管了,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滾著滾著,兩人的身體猛地騰空拋起,旋即疾速下沉。

  水靈兒不由地驚聲尖叫起來,陳唱卻憑著感覺推測出方才是一個土坎,隻是土坎之下屆時草木,從遠處根本無法辨別。

  情急之下,他猛地擰腰轉到了水靈兒的身下,水靈兒驚慌失措,發現他意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陳唱盡量將頭、腳翹起來,後背重重地摔在了草地上,好在這土坎也就是兩米多高,且下麵並無亂石和樹木斷茬,饒是如此也摔得不輕,悶哼一聲,差點沒有背過去氣去。

  在慣性的作用下,水靈兒的鼻子重重地磕在了陳唱的前胸,鼻涕眼淚都出來了,弄得陳唱的胸前濕噠噠的,她臉頰發燙,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受沒受傷,而是這樣的一幕著實太過尷尬,不由地將頭從陳唱地懷中抽出。

  這邊水靈兒還在尷尬著,兩人的翻滾卻仍在繼續著,陳唱也知道直挺挺地拍下去不行,是以後背一挨地便繼續朝山下翻滾,借此卸力。

  水靈兒猝不及防被他壓在了身下,接著小嘴便被他的一張大嘴吻住了,這一吻來得太過突然,且並不溫柔,兩人的牙齒甚至格格地砰在一起,又酸又疼,其中滋味當真是一言難盡。

  臨近山腳,坡度反倒是更急了,兩人抱著翻滾猶如風馳電掣一般,陳唱想,若是這次能僥幸逃生,將來一定在這裏弄個滑草場。

  兩人又連續翻滾了五六丈,方才停了下來,陳唱驚魂稍定地望向山坡上追來的山賊,隻見山頂上影影綽綽地站著三個人,似乎正在望著他們。

  身下有人蠕動,他的身子被人輕輕推起,陳唱這才發現水靈兒的嬌軀還壓在身下,兩人的姿勢十分不雅。

  尤其是她在緩緩蠕動的時候,兩人肌膚相親、甚至摩擦,那種噬魂滋味竟然一下子超越了渾身的火辣酸痛,這種曖昧的姿態讓兩人心中都感到了一種強烈的刺激。

  水靈兒嬌喘籲籲地將陳唱從身上推開,她的目光變得迷離,黑色晶亮的眼眸中仿佛蒙上了一層輕霧,臉頰染上一抹緋紅,胸脯不住地地起伏。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將陳唱從地上拉起來,這時山上的山賊已經開始下山追來了。

  兩人匆匆地互相對望了一眼,皆是衣衫破爛,極為狼狽,幸虧是夜裏,不細看是不會看到露出肉來的。又看了看前方,霧氣昭昭,視線不出百步,遠處的情形根本無法看清。

  深一腳淺一腳走了十幾步,前方不遠處似乎傳來淙淙的水聲,在這暗夜裏聽來分外分明。

  陳唱和水靈兒又強撐著往前跑了數十步,腳下漸漸鬆軟濕滑起來。

  頭頂月色朗朗,星空迷茫,一條大河橫亙在前麵,密不透風的蘆葦叢在晚風中輕輕搖動著白花花的穗頭,遠處偶有野鴨從葦蕩裏飛起,貼著水皮飛著,發出啪啪的擊水聲。

  陳唱打量著這幾乎看不到對岸的河水,身子不由地晃了三晃,大河攔在眼前,沿著河岸往兩側跑去,跑不了幾步還是會被追上。

  他無暇去抱怨老天,腦袋裏緊張地盤算著逃生的可能,沙啞嘶聲急問水靈兒:“咳咳……會……會水嗎?”

  有路不能走,要想逃命,跳入大河之中似乎已是唯一的路。

  兩人下山的姿勢固然極為不雅,但速度效率快了很多,當李中興帶著手下爬到山頂的時候,他們二人已經滾到了山下。

  當然,這要多感謝在山的另一側阻敵追擊的馬良,若非他一弓在手,兩人怕是早就落入了賊手。

  山賊以一死一傷的代價換取了阻滯馬良的結果,李中興留下兩名山賊守在山頂,他們身上雖然沒有長弓,但是還攜帶著硬弩,若是馬良近距離上前亦可以抵擋一陣,他則帶著兩名手下順著山坡往下追。

  追擊的李中興和兩名手下已然到了半山腰,遙遙望見一男一女站在河岸不遠處躊躇不前,顯然是不習水性。

  見此情形,知道麵前這兩人已無路可逃,李中興和兩名手下這才放下心來。

  李中興又回頭看了看山頂,發現馬良並未在追來,不禁又鬆了口氣,後心暴露在神箭手的射程之內,他是沒有心思去追這對男女的,先解決了後麵的追兵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