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兄弟情深無所礙
作者:39號樓主      更新:2021-10-21 12:51      字數:3115
  見那黑衣人不說話,柳明“啪”的一記耳光打在他的臉上,粗厲的聲音大罵道:“哼,你他娘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呀?現在不說,一會兒有你後悔的!”

  說著,他從一名手下的手裏接過沾著水的馬鞭,不由分說地抽在那黑衣人的身上。登時衣裂肉綻血出,那黑衣倒是極為硬朗,隻是咬著牙發出一聲聲的悶哼,卻從未輕饒。

  柳明手中的鞭子一鞭快似一鞭,“啪啪”地一頓狠抽,鞭鞘抽在皮肉上的聲音瘮得坐在對麵的陳昌不由自主地直打寒戰。

  這次護衛不力,侯安都已經狠狠地訓斥了柳明,他在陳昌麵前更是不敢不敢偷懶,一鞭子又一鞭子又抽在黑衣人的身上。

  黑衣人本就受了傷,漸漸挨不住,連吭聲的力氣也殆盡,滿頭滿臉的虛汗,脖子下衣裳全濕透了。

  侯安都一看對方是個硬骨頭,不由地雙眉緊蹙。

  事實上,他才是那個最想揪出幕後黑手的人,這種願望反倒是比陳昌更加的強烈一些。

  之前推測出的幾種情形在他的腦子裏很快地又過了一遍,但依然沒有什麽頭緒。

  見柳明打得越來越狠,怕那黑衣人挨不過去死了,那線索便全斷了,侯安都便出聲喝止了柳明。

  柳明生了一肚子悶氣,在聽到侯安都的命令之後,猶自不忘又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啐道:“呸,不知死活的東西!”

  侯安都站起身來,踱到了黑衣人的身前,說道:“潑醒他!”

  “嘩”,一盆冷水潑下。猶如萬針入體,黑衣人身子抽搐了一下,悠悠醒轉過來。

  侯安都笑肉不笑地道:“我說你怎麽死心眼兒呢,你的那些同夥現在都成了一具具的屍體,隻有你還有幸活著,這也是天意。身體發膚,皆受之父母,不敢毀傷,難道你就不知該好好珍惜一番嗎?”

  黑衣人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嘴角綻起一抹冷笑:“侯安都,老子死都不怕還在乎你什麽陰毒刑具,我勸你別費周章了,給老子一個痛快的!”

  侯安都登時便感到被拂了麵子,一張臉陰沉下來,說道:“我知道你們皆是死士,尋常的法子奈何不了你們。不過你放心,我這裏有你和你胃口的。來人,將齊二郎喚來,讓此人清醒清醒!”

  那黑衣人聽了侯安都的話後眼皮子突地一跳,這個細小的表情變化落在了侯安都的眼中。

  侯安都笑眯眯地道:“你們費盡心機地假扮驛卒,不就是想行刺衡陽郡王殿下嗎?即使你不說,我也大致知道你們的主子是誰,嘿嘿……”

  那黑衣人抬起眼皮,失神地瞟了他一眼,又把頭耷拉了下去,仍是不答。

  侯安都扭過頭來看了一眼陳昌,拱手道:“殿下,微臣請殿下暫時回避一下,若殿下不放心,盡可以在外間等候。”

  陳昌奇道:“司空大人,你這是何意?”

  侯安都微微一笑:“殿下,不是微臣有意屏退殿下,實在是一會這齊二郎的手段太過……太過殘忍,微臣怕殿下看了不妥。”

  陳昌方才所見那黑衣人被沾水的皮鞭打得皮開肉綻,這已經夠殘忍的了,接下來定然是缺德又陰損的手段了,便失聲道:“難道司空大人還有讓他開口的良策?”

  侯安都幹笑一聲道:“其實也不是什麽良策,無非就是讓他心無雜念地一心回答微臣的問話而已。”

  見陳昌愣神,侯安都又壓低了聲音道:“殿下,若不能知道幕後的主事之人,這般的刺殺怕是今後會層出不窮。為了殿下的安危,微臣隻能做一次惡人了。”

  說話的當口,一個其貌不揚的軍卒提著一個小木箱走了進來。

  侯安都對他使了個眼色,那人便躬身施禮,然後將小木箱輕輕地放在了黑衣人的身前。

  陳昌有些好奇,便沒有離開,他看著那軍卒打開小木箱,隻見裏麵針剪小刀卯釘之外,還有幾罐不知什麽樣的東西。

  那軍卒點燃了一盞油燈,又取出一根根的銀針在燈火上烤著……

  那黑衣人抬起眼皮到這番情形,不由地身子顫了幾顫。

  侯安都嘿嘿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此時若是招了,這些苦頭便用不著吃了。”

  這時,那軍卒早已經取出一塊黑黝黝的磁石舉在手上,一隻如發長約一分的小針,已緊緊的粘貼在那磁石一端,在黑衣人的麵前晃了晃。

  侯安都退了幾步,重新回到了陳昌的身邊,說道:“殿下,齊二郎世家都是做獄頭的,於刑獄工夫頗有家傳淵源,梁滅之後便從了軍,他現在使的這玩意兒叫‘金針過心’。”

  陳昌看那軍卒又拔出了一把鋒利的短刀,正在黑衣人的手腕前比劃,便好奇地問:“司空大人,何為‘金針過心’?”

  侯安都淡淡道:“此法說來倒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一會兒齊二郎會把他的腕脈劃破,將這小小金針送入他的血脈中,再以此磁石在皮上引導,把這小金針慢慢向他的心中移去。過不多時,他立刻便知道什麽叫千萬螞蟻噬人心的滋味了……”

  陳昌聽得背後冷汗直冒,這種酷刑簡直是令人發指,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想出此種法子來的。

  這邊侯安都正在得意地介紹著“金針過心”之法,陳昌卻發現那黑衣人此刻已經將頭緩緩抬起,披散的頭發之下,那一雙幾盡無神的眼睛望著他,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猛地,張開嘴,“噗”地噴出一團血霧。

  突出其來的變故,讓陳昌和侯安都皆是一驚,兩人連退兩步。

  齊二郎掰開了黑衣人的嘴看了看,又探了探鼻息,道:“殿下,司空大人,刺客咬舌自盡了!”

  陳昌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侯安都上前幾步,定睛看去,隻見刺客滿嘴鮮血,舌頭斷成了兩截,已氣絕身亡。

  刺客自殺,侯安都頗為遺憾地搖頭道:“刺客如此的強悍,定是一名死士!快看看他的隨身物品,是否有痕跡可循。”

  柳明苦笑著搖頭道:“司空大人,方才已經搜過了,除了他隨身的兵刃,別無一物。”

  侯安都一跺腳:“可惜,可惜啊,失算一步!此事決計不要泄露出去。”

  柳明跟隨侯安都的時間不短,立即明白了司空大人的意圖。

  半個時辰之後,屋中的行刑仍在繼續,不時有獰笑和低聲的慘呼聲從屋中傳出來。

  忽地,從院中黑暗中傳來一陣“沙沙”聲,巡邏的一名南陳軍卒回過頭,隻見陰影中遊出了一條三尺來長的黑蛇,還沒有等他發出一聲驚呼,忽然他覺得腰間一輕,佩刀已被人從身後拔走,緊接著後心一陣冰涼,他趕忙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前,刀尖從前胸透了出來。

  軍卒張大了嘴,向一旁的兩個同伴們看去,隻見他們二人的喉頭均釘著一支飛鏢,雙眼瞪得滾圓,喉嚨中發出嗬嗬之聲,軀體搖晃了幾下便栽倒在地上。

  一名黑衣人慢慢地將刀從這名軍卒身上拔了出來,鮮血飆射而出,軍卒的喉頭發出“咯”的一聲,身體慢慢癱倒在了地上。

  門被輕輕地推開,黑衣人閃電般地躍入其中,寒光閃爍,裏麵的兩名軍卒登時身首異處。

  為首的那名小校大驚失色,拔出腰間佩刀,先是茫然地看著窗外一眼,又回頭盯著麵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冷冷地看著他,眼中泛起一道殺氣,在這凜冽的殺氣籠罩之下,小校的手竟然有些顫抖。

  小校喘著粗氣,手腕一翻,掌中刀幻成一片寒光向黑衣人劈來。

  黑衣人的身形猶如陀螺一般轉動起來,不但躲過了小校的劈砍,還轉瞬間同他擦肩而過。

  在兩人錯開的一瞬間,黑衣人手中的短刀一收一放,小校“咯噔”一下停止了前衝,咽喉處裂開一道小小的傷口,鮮血猶如噴泉一般飆射而出,小校雙眼直愣愣地瞪得很大,“撲通”一聲,屍體重重地倒在地上。

  黑衣人拎刀快步走到了那吊著的同伴麵前,見他發辮散開,以發覆麵,全身血肉模糊,不禁驚呼道:“二郎,二郎,阿兄來救你了!”

  他急急地去解開綁在弟弟身上的繩索,不料繩索剛剛解開,小腹便是一涼,卻是一柄鋒利的短刀刺了進去。

  “你……”黑衣人捂著傷口噔噔噔倒退了幾步,瞪著眼睛望著自己的弟弟,待看到那人的麵孔時,驚得目瞪口呆。

  對麵的黑衣人緩緩抬頭,竟是喬裝成被俘刺客的柳明。

  柳明冷笑著道:“司空大人說得果然沒錯,真的有人來救他,隻可惜你的刀快了些,讓我好幾個手下送了性命。”

  原來,侯安都見黑衣刺客咬舌自盡,便想出了秘而不宣的法子,房中仍然裝作刑訊逼供的樣子,引誘其同夥來營救,再將其一網打盡。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次來的這個黑衣人的功夫實在是了得,轉眼之間就殺了他六名手下。

  此時,窗外腳步聲響起,火把將外麵照得亮如白晝,十幾把硬弩對準了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