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才華太盛者福淺
作者:39號樓主      更新:2021-10-21 12:51      字數:3291
  陳唱和水靈兒在一名小校的帶領下,見到停在塢堡大門口的一輛馬車前,這才明白方才那小校說的上路的意思,他忍不住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極其幽怨地看了那小校一眼。

  方才已經問了,那小校是韓幢主手下的一名什長,奉了韓幢主之命,來接他們二人去江陵,而韓幢主已經率隊先行一步了。

  陳唱還準備跟鄭軍主道個別,於人情世故上有個交代。

  那什長卻說此事已經由韓幢主稟明了鄭軍主,還說一會兒跟他們一同上路的有周義海等人。

  陳唱很是鬱悶,這個什長怎麽這麽喜歡說“上路”,難道換成出發不行,哪怕是開路也成啊,弄得人一驚一乍的。

  趁著等周義海等人的工夫,那什長壓低了聲音對陳唱說道:“陳郎君,我家幢主可是說了,此地雖有鄭軍主鎮守,但不宜久留。他知你要去江陵,恰好我們也要去江陵,便命我等護送你們一程……”

  那什長見周義海等人還未到,便命人去催促,他自己則去了茅房。

  陳唱聽了什長的話有些明白了,韓幢主此舉是為了保護他們,此人倒真的是十分正直。

  對於穿越而來的陳唱而言,無論北周、北齊,還是南陳,那不都是我大中華的一部分嘛,因此單說他對某一個國家或者是朝廷並無太強的歸屬感,也並無周義海對北周將士們的那種來自骨子裏的敵意和排斥。

  想想此時去江陵也好,若是讓他繼續和水靈兒獨處一室的話,估計離犯罪也不遠了。

  在沒有給水靈兒任何名分的情況,若是要了她的身子,豈不是跟禽獸一般無二,在這一點上,陳唱倒是入鄉隨俗,並未將後世那種極其不負責的始亂終棄的思想和行為帶到這個時代,那是要遭報應的。

  正在陳唱自詡聖潔之時,遠處響起了沙沙的腳步聲。

  他一抬頭,便看到周義海率領著一眾侍衛們正一臉苦大仇深地走了過來。

  想想自己想當初可是狠狠地拍了鄭軍主等周軍將士一陣馬屁的事情,陳唱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畢竟為守衛塢堡付出最多的還是周義海、韋傳正、馬良等這些梁軍侍衛們。

  馬良人到拳到,重重一拳打在陳唱肩膀上,把他打了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在地。

  這一拳打過之後,水靈兒頓時猶如小母雞一樣將陳唱護在了身前,板著俏臉,一雙美目瞪得滾圓,將馬良看得頭皮發麻。

  其實他隻是同陳唱打個招呼而已,用他習慣的方式,卻忘記了眼前這個書生是弱不禁風的,而且還受了傷。

  火把照耀下,周義海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隻是他麵孔漲紅,滿臉怒色,一雙大眼帶著鄙夷的目光瞪著陳唱,就像在看著一個叛徒一般。

  陳唱尷尬地笑笑:“周校尉,在下能跟你們一同回江陵,真是三生有幸!”

  周義海怒道:“呸,誰稀罕跟你同行,老子若是知道你也在這隊伍中,便是打死老子老子也不會來。”說著自己氣呼呼地上了馬車,大大咧咧地往那裏一坐,竟是占據了大半個車的地方。

  那車上尚有些輜重,如此一來,哪裏還有陳唱坐的地方。

  陳唱看著這個占座男,不禁又氣又笑,這個周校尉挺大的人了,有時候耍起性子來簡直就是孩子一般,令人哭笑不得。

  水靈兒不知周義海此舉是因何而起,見周義海“欺負”陳唱,不由地心頭火起,冷著俏臉秀眉緊蹙,不卑不亢地道:“校尉大人,我們敬重您為了塢堡裏的百姓和山賊拚死廝殺,但陳郎君拖著病體往來奔波,籌謀劃策,亦是為了百姓們,他前前後後所做的那些事,難道這麽快就你忘了嗎?”

  周義海勇戰山賊、身披數創,是個響當當的有血性的漢子,這些水靈兒俱都看在眼裏,也知道周義海是一時氣不過,所以在說話的時候尚且留了三分情麵。

  陳唱算是發現了,水靈兒在他的麵前是一個無比乖巧的小女人,但是一旦有人對他不利,她會立即挺身而出回護他,別看她年紀不大,但猶如一個護犢的母豹。

  陳唱擺擺手,對水靈兒擺手道:“靈兒,別說了。”

  水靈兒替陳唱感到委屈,“討好”周軍將領們之時,她都在場,自然明白陳唱的良苦用心,便道:“小郎君,校尉他……”

  陳唱故作凶狠地把眼一瞪,宛若丈夫教訓妻子一般道:“靈兒,難道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水靈兒嘟了嘟嘴兒,無奈地垂下了頭。

  那邊周義海卻是一陣冷笑,挪揄道:“真是威風啊,這威風怎麽不使給別人看呢?”

  陳唱雙手一攤,頗為無奈地道:“周校尉,陳唱自問不曾做過什麽虧心事,如此也並不是為了自己,陳某所為今後自有公論,若是校尉大人一味地指著我,我也沒有辦法。”

  他知道周義海是胸中怒氣難平,但讓他低聲下氣地向周義海解釋說他錯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周義海冷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了一旁。

  水靈兒見他還不肯讓位置,又看看陳唱病懨懨的身體,十分心疼,可是方才已經為他明過不平了,幾次欲張口再與周義海理論,卻見陳唱一個勁地使眼色,心中更加的難過。

  這時,周義海忽地又將頭轉了過來,冷笑著說道:“陳郎君,你的確是為這塢堡中的百姓們出過力,但是我家大小姐也待你不薄,你在城頭上所說的那番話難道就這麽算了?”

  陳唱奇道:“這些事不是已經向她解釋過了嗎?為何又舊事重提,再說了,大小姐不是也沒說什麽嗎?”

  周義海憤懣地道:“哼,你知道這對一個女子意味著什麽嗎?你知道大小姐是何等身份嗎?若不是她胸懷大度,隻怕老子早就將你的頭砍了去。”

  陳唱呆住了,半晌才叫起撞天屈來:“周校尉,上天可鑒,我對大小姐說的那番話是為了迷惑賊人,情急之下才胡言亂語一番的,但是畢竟是為了化解危機。”

  “說實話,我對大小姐一直崇敬有加,心裏斷然不敢有什麽非分之想,況且現在我又有了靈兒,這點請校尉大人放心,類似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再做的。當然了,若是周校尉一直追著這件事不放,怕是知道的人還要更多。”

  周義海一聽,這麽一說豈不是成了他到處宣揚、敗壞大小姐的名聲,這些讀書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不知不覺地被老子給繞進去了,他憤懣地道:“你把話說清楚!”

  陳唱極其無賴地把眼皮一翻:“反正我已經跟大小姐解釋清楚了,若是你不信,自然可以去向大小姐問個明白。”

  周義海聽了之後頓時語塞,其實拿這件事說事兒,無非是他心裏煩悶,故意向陳唱找茬兒而已,以此事向大小姐求證,不被罵個狗血淋頭才怪了,這小子又給老子下套兒,我老周才沒有那麽傻呢!

  陳唱見他不說話,知道自己的一番話已經起到了作用,便又接著道:“周校尉,我陳唱怎麽著也是讀書人,若是你再不相信的話,等到了江陵之後,我親自去府上向大小姐登門道歉如何?”

  周義海聽了頓時嚇得麵如死灰,你去府上豈不是弄得滿府皆知了?

  屆時駙馬、公主若是問起來,我老周豈不是又脫不了幹係?

  娘的,一肚子的壞心眼兒,再這麽下去,老子非得被你坑死。

  想罷,他將叉開的兩條大長腿微微地收了收,馬車上便多出了一點空間,勉強讓一個人可以坐下。

  陳唱暗自好笑,道:“周校尉,其實你我也算是並肩戰鬥過的了。說實話,對你,對王大小姐,我是從來沒有任何的私心的,我也不是那種有私心的人啊!”

  周義海憤懣地道:“人心隔肚皮,你存的什麽私心我如何得知?”

  說罷竟是又將腿收了收,留出的空間已經夠陳唱很是舒服的坐著了。

  豈料陳唱仍然沒有上車,而是看了看一旁的水靈兒,水靈兒那一雙明媚的眸子也正向他望來,二人郎情妾意,水靈兒自然知道他的心意,此去江陵雖說是距離不遠,但陳唱自然不肯自己坐車而讓她跟在一旁步行。

  望著他那澄澈的目光中所蘊含的綿綿情意,她的心中一甜,猶如蜜糖融水一般絲絲蕩漾開來。

  周義海也知道斷然沒有讓水靈兒這樣的女子跟著馬車走的道理,他隻是生陳唱的氣,而並非針對水靈兒,反倒是覺得水靈兒跟了陳唱有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

  這書生有什麽好,弱不禁風,滿肚子的壞水兒,空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

  陳唱將水靈兒的手輕輕地拉起來,水靈兒雖然和陳唱在私下裏相依相偎,但是在這麽多人麵前和他拉手還是有些不適應,不禁雙頰飛紅,眼波低低一垂,秋水似的眸子一掃他的手,那雙小手隻是象征性的掙紮了一下,便不再動作,任由陳唱這麽握著。

  這時,那個方便的什長已經回來了,見陳唱和水靈兒還未上車,不禁催促起來。

  周義海也借此時機就坡下驢給他們讓了位置。

  在周義海憤憤不平的目光注視下,水靈兒將陳唱輕輕地扶到了車上。

  她隨後上去,盡量蜷縮著身體,不占據太大的空間。

  陳唱倒也不在意,而是朝著周義海那邊挪了挪,搞得周義海倒是局促起來。

  隨著什長的一聲喝令,二十多名周軍軍卒護衛著陳唱的馬車緩緩起拔,離開了塢堡,向江陵方向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