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兒拿著現有的地形圖仔細察看了一番，點點頭：“卻有不同，之前我去南山打獵時，閑來無事也與路過的老鄉攀談過幾句，這李家溝先前並沒有那道天塹，後來地牛翻身有了，才改了名字。”

  於公點點頭道：“這張王家莊也有些許變化，隻是未有李家溝這般打眼。剛剛屬下查驗了這數十年的山莊地形圖，發現數十年來，此地或多或少都有地牛活動的痕跡，隻是此地農戶不多，未有大的災害，便不曾上報被貴人們熟知。隻是，公主這個莊子......”允兒自是知道於公未說完的話是什麽，定是好奇此處莊子地廣人稀，正處於三座山的窪地之處，濕氣較重。便是那三麵山上的坡地都比這莊子來的明媚一些，堂堂天朝公主怎麽有這樣的私產？

  說起這莊子，允兒苦笑一下，當初年少懵懂，遭人挑撥，與六公主打賭得來的，六公主輸了賭約，心裏不痛快，下麵的人自絞盡腦汁給允兒找不痛快了。本是姐妹間的小打鬧，卻還是鬧到了父皇麵前，彼時阿娘還算得寵，華貴妃也還得勢，父皇便和了稀泥，將這入不敷出，年年倒貼銀子的莊子當賭約給了允兒。

  也是因為算是父皇所賜，哪怕這莊子除了吃銀子一無是處，允兒也隻能認了。還是後來遇上北疆軍老將的事兒，桓璟和允兒的私產大多在京郊，多有不便，方憶起此處來......都是些後宮爭寵的事端，允兒也不好大明其白的講出來，便笑著搖搖頭，示意於公接著說。

  於公一輩子在這山裏地裏趟來趟去，耿直的人好奇心自是沒有那般重，隻當公主被人蒙蔽了不好開說，反倒安慰道：“此處雖不適宜人久居，好在這後麵的三座山處處是寶，也算在公主的私產內，還算是賺到了呢！”可不是麽，年年貼銀子，阿娘即便是一宮之主也守不住啊，好在彼時父皇寵愛蘭鑫宮，便私底下將莊子後麵的荒山也撥給了允兒，隻是此事知曉的人不多，允兒心善，三山並未設卡，周邊的農戶們砍柴打獵也是隨意的。

  “說是我的，收回去也不過父王一聲口諭的事兒，還是要小心些。”允兒心裏清楚若是消息泄露，自己與北疆軍再無翻身之地。於公顯然也是知輕重之人，不再多作它言，繼續指著眼前的幾張圖紙說道：“北山的土質較硬，先前因有土夫子坐鎮，地道有驚無險的打通了，可這要想將那鐵疙瘩弄出來就必須炸山，屬下這幾日弄了些小玩意兒，觀測了一下，加上這些圖紙的佐證，估摸著此地地牛活動頻繁，咱們借此遮掩引爆炸藥，造成地牛翻身的假象，西廠之人若是找不到把柄，自是不會有大動作。不過，具體事由還是要公主與大管事仔細斟酌斟酌。”

  於公的法子讓允兒眼前一亮，隻是到底是自己不知道的東西，還是要多聽聽各家的說法，不過，終歸是有了破局之法。都是些生於田間地頭的漢子，或是不懂詩詞歌賦，但這地裏的事兒誰還不是個行家，於公的法子被確認可行之後，允兒便放任眾人去做準備了。

  接連陰冷了好幾日，山裏更是冷的猶如進了寒冬臘月，允兒足不出戶的在屋裏安生了好幾日，寫字，打絡子，投壺，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西廠之人雖還是墨守成規，但在這莊子上的日頭久了，加上冷的有些疲憊，終是讓有心人鑽了不少孔子，眼瞅著萬事俱備，就差個由頭了，允兒心中也有些著急了。

  “這天兒是要下雪了不成，這般冷下去怕是要凍死人了。”即便是西廠的人，也不過較之一般宮人稍稍體麵一些，歸根究底還是伺候人的奴才，上麵自是顧惜不到是否受寒，那無煙的銀絲碳自是不用多想了。山間的柴火倒是管夠，可偏偏濕氣太重，這味道也就嗆人的緊。矮個兒抱怨歸抱怨，倒也不敢說太多。

  高個從懷裏摸了兩地薯，隨手丟進了火裏，揉揉肚子道：“補給的兄弟這幾日也沒敢上山，怕這真有風雪下了把人給埋了。”二人心裏明白，上峰正值用人之際，京都眼下形勢緊張，西廠的探子尚且欠缺人手，怎有精力顧忌囚禁深山的末路公主？都說落地鳳凰不如雞，何況他們這些不招人待見的鷹爪犬牙？

  矮個兒看著火裏的地薯，咽了咽口水道：“京都眼下正熱鬧呢，公主也還算安分，上峰自是忙活別的去了，可就苦了咱們了，卡在這兒不進不退的，屬實難受。”越說他還有些委屈了，還不如前幾日公主狩獵呢，兄弟們能趁機打打牙祭，如今這般，倒是安生了，卻苦了自己的五髒廟，總不能為了吃擅離職守吧，若是出了什麽問題，西廠的地牢可會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

  高個兒先前可是一直跟著允兒的，自是比矮個兒受益更多，這會兒也尋思著公主啥時候能再圍獵。“今晚上估摸著說不好就會有場雨雪，這山下下雨，山上怕是會成雪了了，這世間那些大家夥肯定睡覺去了，小畜牲們也是一摸一個準啊！”不說不覺得，越說越餓，再看看火裏燒的焦黑的地薯，忽然就不想了。

  “你說要是明日公主去山上打獵的話......”若是公主要去，做奴才的怎麽攔得住？且上峰交代過，隻要將人看住了，不用限製太多。如此一來，便算不上擅離職守了吧。高矮個兒對視一眼，無聲的笑笑。

  此時的允兒還在為如何不打眼的將人引走，好方便布置火藥而發愁。就見著先前與自己打過話的小宮侍走了過來。允兒坐姿未變看著回廊外蕭條的景色，一臉的無趣。那小宮侍見允兒如此模樣反倒忍不住歡喜了，行了禮聲音討好的說道：“公主可是乏了？連日裏居於莊子屬實無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