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苓伊不由得瞪大了眼，一臉驚疑地看著他，說：“王爺怎知此事？”

  求取曲江新宅院的事，她都是一人偷偷進行的，連顧溯都不知道此事，蕭雎淩是如何得知的？

  “我如何知曉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助你得到那所宅院。”蕭雎淩看著她，見她眼中一亮，甚為期待地等著他說下文，他的唇角不由得微微往上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

  他轉念一想，慢條斯理道：“此宅臨坡而建，造渠引活水而自流之，在其邊上還種有數枝桃花。其幽遐之境，非自遊而不可知。吾心，甚往之。”

  周苓伊聽著此話，心裏忽然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斟酌了一會，便問道：“王爺的意思，是您也想要此宅院？”

  “我是有此意。不過，”蕭雎淩稍微頓了頓，又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是你先看中的，我自是不好先占為己有。若是這次的案子，你能助我在一個月之內破了，我倒是可以考慮，將此宅院贈予你。”

  周苓伊的眼中不由得閃閃發亮，說：“此話當真？”

  “自是當真。”

  周苓伊的內心歡騰雀躍，差點就要跳起來歡呼。不過她腦子的反應倒是快的，立即想到這是在楚平王的馬車裏，楚平王就坐在對麵，自己的那點心思要是被他看穿了，往後還怎麽在他麵前抬起臉來。

  於是就算心裏興奮至極，她的麵上卻是極力忍住笑意，說：“好，那就一言為定。我會助你一個月內查清此案，王爺到時可要信守承諾，千萬……別又出什麽意外才好。”

  蕭雎淩淡淡一笑，他怎會聽不出她口中的意外是指什麽，隻是，她大概永遠猜不出，這所宅院是歸他母親所有，本就打算在他成婚之後，再贈予他。如今，他隻是提前使用了而已。

  把這所宅院當作聘禮，一能投其所好，二呢，還給了自己先下手的機會，這樣兩全其美的事，他自是喜聞樂見。

  “這個你大可放心，一所宅院而已，母親自是樂見其成。”

  蕭雎淩望著她，見她歡愉的神情之中，漸漸有了幾分狐疑，心知聰明如她，若是再留時間與她，讓她想明白了此事，豈不是得不償失？

  便趕在她發現端倪前，他隨口轉了話題，說：“既然已經談好了條件，未免夜長夢多，想來你也想盡早破案。說說看，你為何會第一時間想到去暗渠洞口處找線索？”

  周苓伊望著他，見他神色平靜地拿起他麵前的茶杯，微微低著頭把玩著。

  他的手指十分修長好看，在明亮的宮燈之下，顯得愈發白皙，指縫之間露出的那一點白瓷茶盞似是要與其融為一體，襯得他的手通透而光潔。

  恍惚間，她看得有些愣神，已然忘卻此前的那一點懷疑——疑他在下套糊弄她。

  等她回過神來，發現蕭雎淩正凝望著她，她趕忙將目光移向案幾上的宮燈，說：“其實我去暗渠的洞口處找線索也隻是碰碰運氣，因為我發現素心身上沒有攜帶包袱。”

  “包袱？”蕭雎淩疑惑出聲。

  周苓伊點頭，說：“案發時，我和顧溯正巧都在芳心院，不過當時事發突然，我們還未搜查完，就被…...”她頓了頓，抬眸瞥了一眼蕭雎淩，瞬間把不識好歹這四個字咽回了肚裏，繼而開口道：“就被您和崔大人叫回了大理寺，等到我們再到芳心院時，趙老鴇說，素心帶著一個包袱逃走了。可是發現素心屍體時，並沒有看到所謂的包袱，所以我猜想，素心若是被人殺死拋屍，那她的屍體，應是從別處漂過來的。前幾日連日大雨，屍體若是從下水暗渠中漂到此處，也不無可能。我便先到暗渠洞口找找線索，沒想到，倒還真讓我找到了。現在想來，我覺得，當時與其說素心逃走，不如說是失蹤的可能性更大。”

  蕭雎淩微微皺眉，說：“大理寺中的口供上，可是寫著素心逃離而非失蹤。你應該知道，這二者之間，是有很大的區別。”

  “我明白，逃離的話，是說明素心是自己逃走的，而失蹤，卻是表明素心是被人擄走的。大理寺裏的那張口供，是我按趙老鴇的口供填寫的。雖然當時我心存疑慮，可惜我們並沒有找到直接的證據，證明素心是被人擄走的。所以，我便先按趙老鴇的口供，寫了逃離。”

  蕭雎淩沉思著，良久過後，開口道：“單憑一個沒有見到過的包袱，無法斷定她是失蹤還是逃離。當務之急，應是先找到你所說的包袱再說。”

  周苓伊默然，這個包袱目前是案情的關鍵線索。

  屍體漂流到蘆葦蕩裏，如果包袱是隨著她一起，那應該就在屍體附近才對，可是他們在河中搜查了一整天，也沒並沒有找到所謂的包袱。

  其實，她也是直覺上覺得素心一定是帶走一個包袱，她並未親眼所見。

  連趙老鴇也隻是看到她房裏衣櫃淩亂，才推測說她帶走一些衣物逃走了。

  可是，就算她沒有親眼所見，按照當時素心離開時的情形，她有理由推斷，素心是帶著行李離開的——這個行李，也許是她自己收拾的，也有可能是凶手收拾的。

  周苓伊的直覺裏，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因為，翠蓮房中，那盒跟著一起不見蹤影的鬆香粉，令她深度懷疑，是凶手匆忙之間，才想起要將其一並帶走。

  她回想著，鬆香粉末散落在梳妝幾上的情景。那時候，梳妝幾上整潔如新，應是素心特意整理過。

  可就在那樣幹淨整潔的台麵上，散落著些許粉末，這就表明，粉末應是在素心整理完台麵之後，有人想將這個帶走，拿走時，不小心將其中的粉末散落在旁，而那人也許是因太過著急，一時不察，才得以讓她鑽了空子，查出了翠蓮中毒的真正原因。

  這一切的推理似乎合情合理，可周苓伊的心裏，總覺得有一絲的不對勁。

  因為，一開始，她便覺得素心知道那盒鬆香粉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