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許是因為她娘親生性節儉，不喜鋪張浪費，也是有可能產生這種結果的。你應該不僅僅隻是因為這個就覺得她娘親有問題吧？”周苓伊說道。

  蓮珠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驚歎道：“我常聽大家說，周捕快總能從細枝末節裏找到關鍵點所在，你真的好聰明，我都還沒說什麽呢，你居然都猜出了我的想法，真是太厲害了。”

  周苓伊唇角微牽，似是在笑，隻是笑意並未達眼底。

  這幾年時常聽到別人說著類似的話，心裏已是無甚波瀾，隻是淡然地望著蓮珠，等著她說下文。

  蓮珠繼續道：“她的著裝讓我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更讓我奇怪的是，有次我恰巧出門，遠遠地看見她娘坐著一輛十分氣派豪華的馬車來，但是她卻是停在離芳心院很遠的一個轉角處，左右觀察了一番才下車來，快步往芳心院的後門去。我想不通的是，那種馬車一般都是特別富庶的人家才會用得起，她的娘親能坐得上這種馬車，怎麽會連給素心贖身的銀子都沒有呢？可是我又不敢直接問素心，怕她會難過，所以......”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你便開始留心上了素心的那個所謂的娘親。”周苓伊淡淡說道。

  蓮珠遲疑了一下，點頭，說：“是......”而後又想起了什麽，慌忙擺擺手，說：“周捕快別誤會，我隻是因為擔心素心，所以才會特別留意她身邊的人。她那個娘親真的讓我覺得很奇怪，可是我又說不出哪裏奇怪......我總覺得......總覺得翠蓮姐姐......”

  周苓伊看著她咬著唇，躊躇的模樣，便出聲道：“你是覺得，翠蓮的死和素心的這個娘親有關係？”

  “我，我......”蓮珠低垂著頭，猶豫了好一會，抬眸望著周苓伊，說：“這其實隻是我的直覺，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是，前幾天，我路過素心的房間，看到她盯著桌幾上的一個錦袋發呆，我一時捉弄心起，便故意走近將錦袋拿走。拿近了之後，隱約間，我聞到錦袋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我本來還想問素心這是什麽，可是素心卻很是生氣地一把奪過那個錦袋，叫我不要隨意亂動她的東西。我當時也覺得有些生氣，平時我們時常開這樣的玩笑，打打鬧鬧的，誰也不會真的生氣。所以那次我們鬧得很不愉快，我氣得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周苓伊望了望天色，遠遠的高空中，月兒隱在雲層之中，使雲層的周邊染上了淡淡的銀色光圈，使得雲層的周邊明亮了起來，月光卻是暗淡了下去，顯得今夜愈發的陰冷蕭條。

  在廊外站得久了，周苓伊覺得雙腿有些發酸，心裏已有些不耐，閑談得差不多了，接下來便要開始單刀直入問重點。

  周苓伊直接打斷了她，說：“蓮珠，時間緊迫，現在最要緊的是我要知道素心最有可能去了哪裏，這樣我才能更快地找到她。接下來，我問什麽，你便答什麽。”

  突然被打斷了話頭，蓮珠愣了一愣，木然地點頭。

  “你剛剛提到的那個錦袋，可是素心母親所贈？”周苓伊還是用著一種平緩的語調問著，隻是神情上沒了之前的那種散漫之感。

  蓮珠遲緩了一會，但是她也明白如今找到素心才是最重要的事，便盡量在腦海中搜尋著，挑著所謂的重點，說：“是，當時素心跟我道歉時，說是因為是她母親所贈，她又十分喜愛，所以當時才會那樣生氣，我聽到這些也就沒有多想了，現在想想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

  蓮珠想了想，說：“素心平時拿到她母親送贈的東西時，都是很開心的，還會主動拿給我看，可是就那個錦袋，她不但不讓我碰，我們居然還為此大吵了一架......”蓮珠歎了口氣，有些懊喪地說：“現在想想，其實真的是我小心眼了，當時我要是多關心她一些，現在也不至於弄成這樣。”

  說到後麵，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了起來，淚水順著臉頰無聲滑落，周苓伊無法，隻好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然後開口問：

  “你可知道素心會把這錦袋放在何處？”

  蓮珠用帕子拭去了臉上的淚痕，想了想，說：“我記得，素心都會將她母親她給物件放在一個木盒子裏，放在衣櫃的最高一層的裏麵。”

  “帶我去看看。”

  蓮珠點頭，領著周苓伊往素心原來住的那間屋子走去。

  “我想想都覺得特別後悔，如果我當時不是隻顧著自己生氣，多關心關心她，也許翠蓮姐姐就不會出事，素心也不會就這樣失蹤了......”

  蓮珠輕輕地吸了一下鼻子，“其實我很早就發覺素心不對勁了。那幾日她總是鬱鬱寡歡的樣子，可是我卻假裝不知，故意不去關心她。自從那件錦袋的事情之後，素心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她娘親來找她，她也刻意回避著不見。我覺得奇怪，就問她原因，她卻總是搖頭說沒事。但是我看得出來，她明顯就是有心事不與我說。我當時真的是又生氣又覺得難過，覺得是她與娘親相認之後，要與我疏離了呢。我當時要是，要是多追問幾次......嗚嗚嗚......”

  到最後蓮珠還是哭了出來，周苓伊看著她將臉埋進帕子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心有不忍，卻隻能當作視而不見，追問道：“你與素心最是要好，你可知她出了芳心院後，通常會去哪裏呢？”

  蓮珠抽噎著，帶著哭腔說：“以前素心很少單獨出芳心院的，自從與她娘親相認之後，就經常獨自去找她娘親。”

  “你可知她母親住在何處？”周苓伊問。

  蓮珠搖頭，“具體的地方我不清楚，隻是聽素心提過在普寧坊，但是具體在哪裏她就沒有告訴我了。”

  “那素心有沒有提過她母親所住的地方是什麽樣子的？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蓮珠默然搖頭，“素心沒有特別提過什麽，我想應該就是很尋常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