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苓伊笑了笑，說：“自然是大有關係的。那個假郎中雖然靠著往井水裏下毒才賣出了解藥，但是抓了他之後，我特意查驗了那個藥方，發現那郎中雖然沒什麽醫術，但是藥方卻是十分地對症。所以，我就隨手翻看了他留下的那一本醫書，而這玉露膏大部分的成分就是按那本醫書中調的。”

  “醫書？就是那本破舊不堪，還殘缺了幾頁的醫書？那不是被當作證物被收錄在刑部了嗎，難不成你......”顧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而後壓低了聲音，說：“你不會偷跑進刑部偷看的吧？”

  “嗬，”周苓伊哼了一聲，說：“你把我當什麽人了？我是那種知法犯法的人嗎？”

  顧溯聽到這話，麵上的神情明顯表示出不相信，他可從來沒發現自己這個表妹有多遵紀守法。

  不說遠的，就剛剛為了從楚平王手中逃脫的做法來看，就不見得她有多守法。

  周苓伊見他一副，我信你說的話才有鬼的表情，不由得放軟了姿態，說：“我這次真沒有去偷看，我就是去那假郎中家中搜查證據時，光明正大地瞄了幾眼，記住了這個養顏美容的藥方而已。”

  顧溯心裏算是明白了，她八成覺得這藥方能賺錢，所以才默默記下了。

  “嗯，這點我不懷疑。畢竟，在你眼裏隻要能轉換成銀兩的東西，再難你也能做到隻看一眼便記住。”

  周苓伊端起茶杯，挑了挑眉，說：“果然知我者溯哥也。”

  顧溯無奈地笑著搖頭，複而又想到了什麽，說：“不過，我可是聽刑部那邊的人說，這本殘缺的醫書中，有幾種藥方用藥十分凶險，若是用量不對，可是會要人命的。你確定你做的這玉露膏毫無問題？”

  “放心吧，這種事情上，我怎麽可能馬虎了事。我用的這一藥方中，發現有一味胡粉不宜長期使用，我便將它換成了白蜜，不但駐顏效果翻倍，而且更易調製，一舉兩得。”周苓伊麵上略顯得意地說著。

  顧溯啞然失笑，心中頗感詫異，說：“白蜜可不好采集啊，就算是單獨販賣，也是不便宜的。你居然就這樣白白送給了梅都知，這可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啊。”

  周苓伊撇了他一眼，也不在意他話裏嘲弄的意思，隻是挪了挪身子，找到了一個舒適的坐姿後，徐徐說道：“舍不得金羽箭，打不著金鳳凰。我不先送一瓶給梅都知試用，後麵如何拓寬這玉露膏的銷路？而且，這玉露膏送出去之後，不也讓她小院中的人對我們客氣周到了起來，以後萬一遇到類似今日這樣的緊急情況，我們也多了一個可以躲避的場所。這樣一箭雙雕的事，可不是時時都有的。”

  “可我怎麽隻發現了你後麵說的好處，沒感覺到你前麵說的那點益處呢？你送給了梅都知，趙媽媽也是不客氣地找你討要，你這往後如何賣錢？”

  周苓伊失笑，輕描淡寫道：“你這想法可就狹隘了。誰說我往後隻賣給梅都知了？我與梅都知不過就是互惠互利的關係，我免費提供給她玉露膏，她允我們一個落腳處，就是這樣而已。隻不過，她用了我的玉露膏之後，我還能得到一個好處，那就是——活招牌。”

  “活招牌？”顧溯驚訝出聲，“你的意思是，梅都知若是用的好，之後，這平康坊中便會有人打聽她用了何種美容秘方？”

  “正是。”

  “不可能。”顧溯肯定說道，“這平康坊中的各院都知為了爭搶生意，使盡渾身解數，怎麽可能得了好東西，還會有分享的道理。”

  周苓伊搖頭，“你這麽想可就膚淺了。你們男子之間都有三五個好友，難道女子就沒有了嗎？據我所知，梅都知和旁邊院中的秋都知交情就甚好。”

  “交情好，也不見得她就會告訴秋都知吧。她們可是競爭的關係啊。”

  “你太不懂女人了。”周苓伊斜靠在軟墊上，解釋道：“就是因為她們存在著一層競爭關係，所以梅都知必然會告訴秋都知。女人之間的交情是很微妙的，就算十分要好，卻也免不了相互較量。她們之間會互相分享一下最近新得的珠寶首飾、胭脂花粉，可其中卻也隱隱帶著幾分炫耀的意味。梅都知率先用了我的玉露膏，是免不了要在她的一眾姐妹麵前展示一下她那保養得宜的臉，好讓眾人羨慕嫉妒一番，然後再說自己用了何物。”

  “妙啊，”顧溯不由得拊掌笑道：“這梅、秋兩位都知可是這平康坊裏最出名的了，有了她們兩個的宣傳，不出半月，坊中女子紛紛效仿，你這玉露膏還真不愁沒有銷路。”

  周苓伊揚眉一笑，說：“這好東西嘛，不怕找不到買主，就怕自己一開始就找錯了買主。這玉露膏若是在普通農婦之間傳開了，隻會被她們當作日常消遣的談資，誰也舍不得花大價錢把這東西買回家去。畢竟，養膚美顏於她們而言，一點都比不上讓自己一家人溫飽來得重要。可是，對於平康坊中的女子就不一樣了。她們本就需要以色事人，對容顏自是格外重視。所以，就算到時我售以高價，也自會有買主自動找上門來。到時候......”

  到時候她的香車豪宅，珍饈美食，仆役隨從......

  周苓伊的眼裏不自覺地開始放光，隻要想想，她都覺得分外美好。看來就算沒了那千兩的賞銀，她也很快就能發財了。到時還做勞什的捕快，隻要像從前那樣，就算每日躺著也不愁沒有銀兩可花。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本朝律例中可是規定過，公門中人不可與青樓妓館之人交往過密。你這種情況，可別到時候銀兩還沒到手，自己的飯碗先丟了。”顧溯見她一想到銀兩就異常興奮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打擊了她幾句。

  周苓伊不以為意道：“我們不過就是衙門中的小吏，誰有閑情管我們那麽多。再說了，我又沒偷沒搶到，有什麽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