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冷血嬌娃
作者:巷深酒香      更新:2021-10-15 20:12      字數:3598
  阿南沒說謊,裏麵很幹淨,整個廠房的地板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連四麵牆漆剝落的牆壁也被重新粉刷過,雖然沒有電,但門口處和牆壁上掛著幾盞古老的燈籠,此時燈籠已經點亮,正散發出淡黃色的燈光。

  整個廠房分為三個區域,廚房、廳和宿舍,所謂的宿舍隻是一排靠窗搭建的大通鋪,結構簡單,兩側圍著布簾,靠窗的那一側還掛著粉紅色的窗簾,柔和的色彩,使這個簡陋的宿舍增添了幾分溫馨。

  對於她們這些無家可歸的殘疾兒童來說,這裏無疑是世界上最溫暖的家,看到這個破敗的廠房居然被收拾得如此整潔而井然有序,衛九對阿南這個跛腳女小偷不由多了幾分喜歡。

  但是,這個溫暖的大家庭現在正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一塵不染的地板已經被觸目驚心的鮮血染紅。

  廠房中間的地板,是平時她們嬉鬧玩耍的地方,此時正橫七豎八地躺著七八具小屍體,除了兩個男童,其餘的全都是女童,均是喉嚨、心髒或頭部等要害部位中刀,導致身亡,鮮血仍不停地從傷口處湧出,尚未凝固,可以看出她們都是剛剛斃命的。

  四周站著幾個神色冷峻的青年男子,他們手裏拿著槍,筆直的西褲、鋥亮的皮鞋、凜冽的眼神和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重殺氣,使得這間舒適的廠房變成了一座鬼氣森森的閻王殿。

  不過殺人的並不是他們,而是一個大約十二三歲、赤著上身的漂亮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身上的皮膚就像羊脂白玉一樣光潔,一張瓜子臉,五官很精致,是一個標準的小美人,但她彎彎眉毛下的那雙漆黑眼眸裏此時正射出惡狼般凶狠的目光。

  她的手裏反握著一柄刀尖滴著鮮血的鋒利匕首,頭上披散著的淩亂頭發,已經被汗水濕透,赤著雙腳踩在血泊裏,點點鮮血濺落在尚未發育的胸部上,如朵朵玫瑰綻放,是那麽的光鮮奪目,但她的樣子卻顯得說不出的猙獰可怕,就像一個剛從地獄裏冒出來的嗜血小厲鬼。

  除了倒在地上的七八具屍體外,還有兩個小孩,一男一女,滿臉淚水地坐在這幾具屍體中間,看樣子還不到十歲,是她們當中年紀最小的兩個,那個小男孩的雙手不停揮舞,嘴裏在哇哇大哭,雙眼睜得圓圓的,但一雙眼珠灰白混濁,原來他是一個瞎子。

  殺到這兩個小孩時,殺人女孩的眼裏閃過了一絲猶豫之色,其中一個男青年立刻跨上前兩步,一伸手,冷冰冰的槍口頂住了她的太陽穴。

  多年來的殘酷訓練讓她意識到,隻要稍有半點遲疑,自己的腦袋就會被人一槍打爆,隻有毫不留情地將別人殺了,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也是她在接受魔鬼式訓練的過程中,那幾個機器般的冷血教官灌輸給她的理念:在任何時候,為了生存下去,都必須不擇手段,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在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那個血肉橫飛的訓練場,冰冷的槍口讓她泯滅了心裏僅存的最後一絲良知,大步跨出,光滑的小腳啪地踏落在地板上,隨著腳下的鮮血濺起,她手裏的匕首閃出一道寒光,掠過了小男孩的喉嚨。

  然後迅速橫移一步,匕首順勢向前揮出,準確無誤地刺中了最後那個女童的胸口,正中心髒,出手之快準狠,令人咋舌。

  衛九在窗外看得毛骨悚然,熱血上湧,心裏正在考慮要不要出手救下這兩個小孩時,倆小孩已先後死在了她的刀下,叫聲戛然而止,她的動作之迅速,竟然令他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青年這才收起手槍,嘴角邊似是露出了一絲笑意,但仍是語氣冰冷地道:“對於叛逃組織的人,我們向來是殺無赦,但是對你,我們隻采用這種方法來懲罰你,已經是寬宏大量的了,若有下一次,你不但要親手殺死你的妹妹,你本人也要死!”

  小女孩甩掉匕首上的鮮血,恭恭敬敬地道:“是,我再也不敢了,我心甘情願地隨各位教官回去。”

  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組織,竟然采取如此殘忍的方法來訓練殺手,看著這幾個身材筆挺、神情剽悍的青年,衛九不由悚然一驚,腦子裏跳出了四個字:國家特工。

  難道越國的安全部門竟然用這種既殘酷又毫無人道的方法來訓練特工?那就太可怕了!如果真是這樣,和他們比起來,國內安全部門的特工恐怕還差了點!

  小女孩殺死了最後那兩個小孩後,阿南才停好車,和阿竹兩人一左一右趴到了衛九身邊,向裏麵看去,裏麵血淋淋的悲慘場麵刺激得她們的眼眸瞬間變得血紅,瞳孔驟然擴大,張口就要發出淒厲的尖叫,特別是阿竹,雙眼死死盯著那個拿著匕首的小女孩,除了無比的驚駭之外,還多了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

  衛九趕緊伸出雙手,從她們的腋下穿過,捂了她們的嘴巴,裏麵這個小女孩小小年紀就如此凶狠,那四個身為教官的青年豈不是更加厲害?他們人人都帶著槍,廠房外麵還有人,若不能一下子將他們格殺,那阿南和阿竹的處境就危險了,所以還是別驚動他們為妙。

  阿竹無法叫出聲,但她恐懼的眼神讓他明白了,這個凶狠的冷血嬌娃,就是她那個幾年未見、兩天前突然出現的姐姐阿桃。

  估計她並不是因為欠了別人的錢才逃到這裏的,而是她早已身陷一個血腥殘暴的恐怖組織,一直都在那裏接受訓練,兩天前才找到機會逃了出來,找到了自己的妹妹阿竹,並在這裏躲了起來,還編了一個欠別人錢被追的謊話來欺騙她們。

  沒想到組織裏的人很快追蹤到這裏,抓住了她,雖然肯饒過她,卻迫著她將這些殘疾兒童一個個都殺了,因為,隻要這十幾刀刺下去,她就徹底變成了一個毫無感情的殺人機器,從此再也沒有背叛組織的可能。

  阿南被衛九捂嘴巴,叫聲發不出來,心裏一焦急,竟然昏迷了過去,腦袋一歪,身子軟綿綿地倒入了他的懷裏。

  這時從門外奔進來四個人,他們手裏拿著薄膜袋,將地上的屍體分別塞進了三個袋子裏,紮住袋口後,抬著屍體走了出去,把屍體扔上了外麵的那輛麵包車裏。

  那四個青年在廠房裏找到水,倒了幾桶水,衝幹淨了地上的血跡,有一人把一桶水潑在了阿桃身上,洗掉了她身上的鮮血,扔給她一件衣服,然後五個人一起出去了,裏麵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隻有血腥氣味仍在空氣裏彌漫。

  衛九抱著兩人走到牆角後,探頭一看,隻見運屍體的麵包車首先開走了,那四個青年和阿桃步行到廠區大門外,一輛黑色越野車駛了過來,五人全部上了車。

  這些人的身份如此神秘,究竟是不是越國安全部門的特工?衛九突然生出了跟蹤他們的想法,便使勁掐了一下阿南的人中。

  她先是打了一個激靈,然後猛然跳醒,呆了半秒鍾,發瘋般似的往廠房裏麵跑,阿竹也從衛九懷裏掙脫,哭嚎著跟在她後麵跑了進去。

  看著她們那柔弱無助的瘦小背影,顯得如此的可憐,衛九暗暗一歎,但願她們能夠從這個毀滅性的打擊中恢複過來,直麵慘淡的人生,繼續頑強活下去。

  廠區外麵那輛黑色越野車已經掉過頭,正向大門外駛去,若要跟蹤他們,必須抓緊時間了,衛九跨上電動車,經過廠房門口時,把背包扔到門外,希望這些錢能夠助她們渡過難關吧。

  但阿南和阿竹很快又流著淚從裏麵奔出來,阿南彎腰撿起背包,拉著阿竹向他追來,嘶聲喊道:“你要去哪裏,帶上我們,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你給我們再多的錢,又有什麽用!”

  衛九回過頭,伸手指了一下遠處大門外那輛越野車,道:“阿南,我要跟蹤他們,危險,你們留下,以後好好活著。”

  “不,我跟你一起去,我倒看看,他們有什麽下場!”

  阿南幾步衝了過來,跨上電動車後座,背起背包,雙手緊緊箍住了衛九的腰,死也不肯放手。

  阿竹也跑到了前麵,低頭從他的腋下鑽過,上了電動車,就像阿南剛才載她那樣,半蹲在電動車的踏板上。

  衛九曾經無數次跟蹤過別人,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還要帶著兩個拖油瓶的,他苦笑一聲,開動電動車,向廠區大門駛去。

  出了大門,遠遠就能見到那輛黑色越野車,雖然現在天色已經黑了,但他有夜視眼,剛才看清楚了它的車牌,也不怕它溜掉,遠遠地跟在後麵。

  越野車的車速並不快,它沒有駛向市區,而是沿著郊外的公路向東行駛,離河內越來越遠了。

  衛九緊咬住不放,為了不引起對方的注意,他幹脆熄滅了車燈,跟了幾公裏後,感覺到車速變慢了,糟糕,不會是電瓶快沒電了吧?

  前方是一個高速公路的入口,眼看著越野車離自己越來越遠,就要駛入高速公路入口,衛九不由皺起了眉頭,怎麽辦?都追到這裏了,難道就這樣看著他們溜了?

  從電動車的後視鏡看到,自己的後麵有一輛皮卡車,他想了一下,刹車停下,讓她們下車,然後將電動車橫在公路上。

  兩分鍾後,皮卡開了過來,看到路上橫著一輛電動車,鳴笛幾聲後,緊急刹車,駕駛室的門打開,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從車上罵罵咧咧地跳下來。

  衛九奔到他身邊,抽出阮美玉那支超大號手槍,頂住了他的腦袋。

  這個司機頓時嚇得臉色發綠,嘴唇直哆嗦,戰戰兢兢地道:“好漢,饒命啊,我身上沒什麽錢的!”

  衛九讓阿南過來,拉開她背上的背包,從裏麵掏錢,隨便抓了一把,塞入了他手裏。

  這個司機闖南走北,當然認得這是麵額五百元的人民幣,湊到皮卡的燈光前,他眯著眼看了一下手上的錢,心頭頓時一陣狂喜,這些錢至少有二三十萬,兌換成越幣,足夠自己買兩輛這樣的皮卡了!

  他趕緊騰出了一隻手,從口袋掏出皮卡的證件,點頭哈腰地遞給了衛九,還殷勤地幫著衛九把電動車移開。

  衛九讓阿南和阿竹上了後排,他鑽入了駕駛室,開著皮卡進入高速入口,上了高速公路,幾分鍾後,又遠遠看到了那輛黑色越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