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章

  伍濟川的事兒雖說是二十多年的往事了，可當年部隊裏見證過的當事人還真有兩位還在浦城，一位杜老爺子因為傷病前幾年就退了下來，剛好在浦城部隊幹休所養老，還有一位則是當年伍濟川的警衛員，現在仍留在軍區，是後勤保障處的一位處長。

  陸遲為了能娶上媳婦兒也是拚了，走動了幾位叔伯大爺家，不光打聽出來些當年不為人所知的很多事，還挖出來倆親曆過的當事人，可謂收獲頗大。

  而且最主要的，這兩位還都是同情站在伍濟川一方的。所以陸遲找上門去，也就沒遮掩，直接道明來意，就說是伍濟川的原配子孫因為誤會一直沒原諒伍濟川，直到最近隱約聽說往事，想著求個明白，才托他找過來問的。

  伍濟川對原配有多難忘不舍這倆人怎能不知，當年事後，特別是知道原配還在，卻因為那個女人而不能聚首時伍濟川有多痛苦憤恨他們都看在眼裏，且這麽多年伍濟川又過的是啥日子？

  來問的是陸遲，也說清了托他的是靳家的小孫子他的好友，他媳婦兒是伍濟川孫輩的姨表姐妹，因為從小一起長大，這些表兄弟姐妹跟一個姓的也沒差，家裏有事兒向來是同進同退的。

  陸家就夠重量級了，再加上個靳家，又有層親戚關係，這下伍濟川這頭說的話總該能讓人信服了吧？等又聽陸遲說可以拿到外國醫院裏做鑒定，親不親生一驗就能知道時，倆人都一臉激動，再沒有猶豫的就把當年發生的事兒，無有缺漏的都給倒了出來。

  咋說呢，有心算無心，當時伍濟川因為以為老婆孩子都沒了，整個人除了工作，私人生活是渾渾噩噩的啥也不關心，所以才會一腳踏入別人早挖好的坑。

  當時溫巧蓮是伍濟川當師長時的政委蔡興邦的妻妹，倆姐妹都長的出了名的好，女學生出身，家裏是浦城下頭縣裏的小商戶。

  當年攻下浦城時，姐姐溫巧荷恰好在醫院裏當護士，懈逅了受傷休養的蔡興邦，於是英雄美人惺惺相惜，成就了一段佳緣。

  蔡興邦老家裏也有原配，不過一句父母包辦，身不由己，加上他爹娘也都去了，也沒個見證撐腰的，蔡興邦不過是補了些原配些財物就擺脫了這段所謂不幸的婚姻。不過溫巧荷年紀雖輕，卻很會，做主把蔡興邦和原配生的倆孩子都給接了過來，說不能耽誤大姐再嫁尋找幸福，再說老蔡的孩子理應老蔡養，於是引來一片交口稱讚。

  老夫少妻，蔡興邦可以說是對她言聽計從都不為過。然後結婚不過半年，溫家的大小就都被她接到浦城，弟妹也都被她安排了工作，她們家也算因為她這一嫁得以改頭換麵，成了浦城人。

  在這門婚姻裏得的實惠太多，溫家和溫巧荷嚐到了甜頭，於是看著家裏同樣美貌動人還更小了兩歲的溫巧蓮，自然要發揮出更大的能量才行。

  於是蔡興邦周圍的同事上司，隻要老婆沒在身邊的就都成了她的考慮目標。

  本來當時和蔡興邦同級別的伍濟川還入不了溫巧荷的眼，她中意的都是比蔡興邦還更高級別的。當時部隊裏誰看不出來，她三天兩頭的打發溫巧蓮給領導送吃送喝的有時還幫著洗洗涮涮的，理由都是一個，小孩家家的也幫不上大忙，就幫著給領導理理雜務，也算給勞苦工作的領導們分憂了。

  當時很多人都以為溫家這是又要出位領導夫人了。

  可惜功虧一簣，沒多久溫家瞄上的一位就被下令調離，而且不是高升，是離開部隊下地方了，聽說安排的職位也是不疼不癢的閑職。

  後續才傳出話來，是那位領導打發人回家和原配離婚，可他那原配卻不是肯忍氣吞聲的，直接一紙告狀信就擺到了上頭首長的案桌上。

  因為越來越多的這樣休妻再娶的事例，在軍民中造成了很多不良影響。首長很火大，於是索性整頓風氣，這件事就成了典型事例，處理了幾件後，果然就刹住了歪風。

  和前途一比，再美的姑娘也都不敢再掂記了，而且本來也沒來的及發展啥，剩下的幾位都趕緊和溫家劃清了界線。

  於是溫巧荷的算盤就都落了空，不甘心之下，死了老婆的伍濟川反倒成了最優人選。

  溫巧荷辦事可謂是雷厲風行，幾乎是前事剛一不成，就馬上安排了下一樁，所以蔡興邦當時請大夥到家吃飯聚一聚時，誰都沒往別處想。

  然後事情卻真實的發生了，據在場的杜老爺子說，雖然對蔡興邦停妻再娶的事頗不認同，但因為兩人一起工作多年，又都是中南省人，所以伍濟川是對蔡興邦一點防備都沒有。

  當天又因為溫巧荷特別低調少話，上了菜後，就推說讓他們戰友喝個痛快，她就把老蔡交給他們了，然後人就沒再露麵。

  而溫巧蓮他們更是不知道她在蔡家，因為那天蔡興邦的孩子們也都不在。溫巧荷退下後，整個蔡家兩層小樓仿佛就成了他們男人的天地。

  也是沒女人摻和，加上蔡興邦又熱情的不住勸酒，還說家裏人都不在，大家就喝醉又何妨，他家房間今天都空著，就都住下來喝個痛快的。

  於是也真信了他的，等第二天大早上還在懵登中，杜老爺子就被驚呼哭叫聲引出來，然後才發現自家老戰友伍濟川喝醉了竟和人家黃花大閨女小姨子成就了好事。

  杜老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們進去時，伍濟川很是漠然，事不關己的就那麽坐在哪裏，和平時的失魂少魄的喪妻喪子走不出的樣子沒啥兩樣，根本看不出他有丁點或是驚慌或是歡喜或是惱怒。

  這點李處長也證明，說當時是他先發現的，因為快到點了，伍濟川還沒起，他就得了蔡興邦指點上樓來叫起，沒想到就看到了睡一起的兩人。而且看露在外頭的胳膊腿兒的，肯定是都沒穿衣服的。

  李處長當年也不過是十七歲的小戰士，哪想到那麽多彎繞，當時就驚喊了出來，然後就把所有人給引來了。

  除了伍濟川蔡興邦，還有李處長，就是杜老他們六人，也都是關係很好的親密戰友，攔住了哭喊非要拉著妹妹去找領導，要抓伍濟川流氓□□罪的溫巧荷，悄悄喊來了上頭最護著看重伍濟川的老首長，強壓著伍濟川同意結婚，這事兒才算在幾人這裏平息沒有擴散出去。

  杜老記得所有人都散去後，唯有他覺著不對留下來想問他是不是有啥誤會，可伍濟川也隻是說，“算了，不就是想嫁我嗎，我成全她們！反正我老婆孩子都不在了，她願意占著這個名頭，看老蔡的麵子上我就給她。大姑娘把臉都豁出去了，也不容易。說出去也是我占便宜不是？”

  倒了也沒說倆人成沒成事兒，卻不知就這一刻的心死懶得追究，成了伍濟川最痛恨自己的事兒。

  大概也是怕伍濟川不情不願，蔡興邦夫妻催著領導，當天晚上就給伍濟川和溫巧蓮舉行了婚禮儀式。事發突然，沒一點苗頭，當時可說是驚掉了很多人的眼球。

  然後三個月後，更不可思議的是，人伍濟川的原配孩子沒死，傳信過來了。

  這下伍濟川才活過來，發現自己不是自由之身了，他就找蔡興邦哥溫家姐妹商量，說三個月了，想必溫巧蓮也後悔了，能不能他多給些補償，把婚離了？到時責任都由他擔下，說是組織看他一直單著，才給他們安排的婚事，可成婚後因為他忘不了前妻卻一直沒原圓房。是他誤了溫巧蓮，對外說出溫巧蓮還是大姑娘，也不會耽誤她再嫁人。

  可沒成想，溫家姐妹馬上告訴他婚後是沒圓房，可那不是還有那酒後成就的好事嗎，這不結果來了，溫巧蓮已是懷了三個多月身孕了。

  然後伍濟川就懵了！他後來反複回想，也覺著自己應該是沒碰溫巧蓮，這也是他今天之所以提離婚的底氣。可現在溫家姐妹咬死了他啥都幹了，孩子也有了，他就陷入了完全的被動。

  可惜他錯過了解釋最好的時機，到醫院一查鐵的事實，是懷了孩子不說，正是三個半月了。伍濟川還當找到證據了，就算那天成事了也是三個月，多半個月就不是他的。

  可人醫生也給他解釋了，說這隻是算法如此，是以最後一次月經的日子開算，所以才多了半個月，不過是一個範圍。

  於是伍濟川還能說啥，恍惚中，他都要相信自己是不是計憶出現偏差，孩子真的是自己的。

  錯都犯下了，妻子眼裏揉不得沙子，隻要孩子是自己的，伍濟川就知道自己是再沒了機會。生活沒了盼頭和希望，他最恨的是自己，然後就是溫氏姐妹，所以哪怕開始知道那是自己孩子，在溫巧蓮養胎到生產的日子他也一直在家住著，可除了給生活費，在溫巧蓮不便時給搭把手，他還是連話都不肯再和溫巧蓮說的。

  而這些苦悶，他無處可訴，時常找知曉內情的杜老時不時傾吐，所以杜老算是除了伍濟川自己外，最知道始末的人了。

  伍濟川雖暫時認下了，可始終沒放下懷疑。血海裏殺出來的鐵血軍人，自控和警醒都不是常人能比的。伍濟川無論如何也不信自己酒後就能做下那樣的事兒，所以孩子生出來後，他就一直觀察比較。可那孩子也真會長，和伍濟川是不像，可卻是和溫巧蓮是一個模樣。

  等再後來，杜老回憶說，孩子兩三歲時，大概五五年初的時候，伍濟川過來找他，說他是徹底沒希望也不做他想了。

  看他傷心到極點，杜老就問是發生了啥事兒，然後醉意中伍濟川告訴他，他敢確認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可他也隻能咽下。是因為他兒子娶妻了，兒媳婦家剛好成份不好，需要他的避護。沒想到被溫家姐妹知道了，威脅他要是再不消停，就出麵揭發他兒媳婦。

  他都夠對不起兒子了，要是再被溫家姐妹咬上，那這輩子就是死了都沒臉見那母子倆個了，所以就這麽樣了吧。

  再後來就是他和溫巧蓮的妥協，小洋樓溫巧蓮母子住著，軍長夫人當著，伍濟川借著工作繁忙幾乎以辦公室為家，唯有年節躲不過才回小洋樓應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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