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作者:小潘愛畫畫      更新:2021-10-15 19:14      字數:3880
  第四章

  沒想到李夏芒這麽在外人麵前連長輩的麵子都不給,對羅同誌也絲毫沒有動心的樣子,李家男人們麵麵相覷,有些不知該怎麽收場了。

  還是李保盛這個大隊書記,也算見過些場麵,知道夏芒回頭慢慢說服就是,農村到底是宗法為大,女孩子再能耐也很難擺脫長輩宗族的控製。現在李家上下可都是商量好的事,李夏芒再不甘最後也隻能屈服。

  所以現在最緊要的是穩住羅同誌,別讓他生氣變卦才是。

  他搓著手,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開口:“羅同誌,她爹去得早,家裏難免偏疼些,叫寵壞了,見笑了。你看這事......”

  羅青樹也算人精,這會兒拚拚湊湊也大概有了數。

  如不是這個李夏芒長得是太叫他心動迷戀,他哪有耐心擱這兒同一幫子老農費力費時的。

  想起自己爹曾叮囑過,在縣城再橫行無忌都可以,別跟軍人過不去就行。

  雖說這李夏芒定親的對象是軍人,可就李家窮家破戶的門第,想也攀不上啥有身份的,就是部隊上的又如何。他爹也是膽小了,現在見到部隊軍人啥的都退避三舍的。

  這小兵小官的能有啥呀,他爹也是過於小心了。

  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不然也就沒他們父子在縣城多年無人敢惹的好日子了。

  這美人他是決不會放手,可這解除婚約的事兒他不打算自己出手。這些老農看似憨厚沒心眼,其實最是得寸進尺,這事兒還得讓他們自家解決好,這樣將來就有些麻煩,也是李家自己想另攀枝頭,和他羅青樹沒啥關係。

  看李保盛裝老實的想要他的準話,他也不點破,裝作不悅的站起來,為難道:“婚姻是要結兩姓之好,這夏芒妹子既然不願意,我強逼著就不美了。這事兒也怪我,看到夏芒妹子就心生愛慕,沒多了解情況,讓你們為難了。我這就不多留了,這心情不好得回家緩緩。”

  說著,給表弟候天寶遞個眼神,就自己先往外走了。

  候天寶見天的在他表哥麵前打轉,還能不了解他,隻一個眼神就心領神會。

  拉住想要攔住羅青樹解釋的李春明,裝作無奈的勸道,“春明,我表哥夠傷心了,你就別再過去給他添堵了。”

  李春明哪能讓費勁心力謀劃來的機會飛走,看到候天寶還在,趕緊抓住他防著他也溜走,心急的說服道“天寶,咱可是好兄弟,你可不能撂下不管,得幫幫我。你也知道我二叔不在了,就家裏對夏芒再寵,鄉下地方還是看父母兄弟,好親事也落不到她頭上。所以當初夏芒被那位同誌救了,人才也不錯,也再尋不到可心意的,就給她定下了。可那人冷心冷肺的,縱定了親對夏芒也不大上心,這家裏早都後悔了。就羅同誌不來,我家裏也準備勸夏芒放手。也是夏芒這小丫頭,知恩圖報,被人救了,就想著要嫁人家報恩。實在是憨傻,這一輩子的大事哪能這樣草率。她這是一時擰不過彎來,回頭家裏就去勸她,那人又冷又硬還遠在部隊,對她來說實不是良人。要報恩有得是法子,都新社會了,早都不興啥以身相許了,她會想明白的。”

  侯天寶見李家還算上道,不用自己再費心點話,自是滿意,“行了,春明,咱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我這肯定在你這頭。不過你也知道我姨父在那個位置,多少人盯著,表哥就是再喜歡你妹子,也不敢擔了破壞軍婚的名頭。所以得你妹子解除了婚約咱才敢說別的!”

  他意味深長的說完,又滿含深意的環視一遍屋裏的李家眾人,留下句“我等你的信兒”,也跟著大步離開。

  得了候天寶的提點,李保盛和李春明心裏有了底,見候天寶也走了,就沒再強留。

  父子兩個交換了眼神,也跟著出去,貴客走了可不得好好相送!

  門口,羅青樹一臉不耐的坐在駕駛位上抽著煙,候天寶最知道這表哥的臭脾氣,小心挨過去小聲說了句“放心,都說明白了,表哥就等著洞房花燭吧”,才麻溜的也上了車。

  這時李保盛父子也追了出來,還沒等上前客套道別,隻得了羅青樹一個輕慢的點頭,貴客已是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對著圍在門口的村裏人的詢問,李保盛父子丁點口風也沒露,隻說是李春明的同學路過來歇個腳,就趕緊敷掩著回了屋。

  這頭李夏芒急匆匆回到自家屋裏找施明芳要靳淮安留下的聯係電話,才發現屋裏李家的女人除了李春紛外都在她娘的炕頭坐著呢!

  暗想怪不得前頭沒看到這幾位的影子,原來是兵分兩路,來攻克施明芳來了。

  真是好算計!

  這都要撕破臉了,李夏芒也沒了顧忌,進屋就十分不客氣的攆人“奶,大伯娘,四嬸兒,我這兒還有事和我娘商量著,忙得很,就不留你們在這兒說話了。前頭客該走了,該說的我也都和爺他們說清楚了,奶你們就不用在這兒使勁兒了,也不嫌累得慌。”

  朱玉珍和王桂蘭就有些訕訕的,沒了話語。趙香秀這回得了李家上下的支持,覺著有了依仗,哪肯罷休,“我說夏芒,哪有你這麽跟長輩說話的。家裏還不是為你好,這羅同誌多好個青年,不比對你連個軟話都沒有的小靳好多了。還要給你在縣城安排工作,往後你可就吃香喝辣過咱連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這都掉到福堆裏了,你可要惜福!”

  王桂蘭聽了也忍住尷尬附和著幫腔:“是啊夏芒,家裏總不會害你,聽四嬸的,撂下小靳吧。他就再好對你不上心這日子也過不起來。咱心裏都明白,人當初可不情願了,這硬求來的終不長久啊!小靳這事兒家裏那會兒也是怕你再尋死覓活的才沒反對。可我看你這陣子行事穩當多了,該當好好想想哪個對你更好。”

  其間施明芳幾次要打斷兩人的說教,都叫李夏芒扯著衣角給攔住了。

  這等王桂蘭也再說不出啥新意來,她才不屑嗤笑道;“這車軲轆話說多了也沒啥意思,大伯娘四嬸兒你們還是省點口水回去歇著吧。還是那句老話,這早八輩子都分家了,我家裏的事自有我和我娘商量著來,就不勞各位長輩操心了。都快晌午了,你們不餓嗎,我可是聽了一早上的經,早餓透了。”

  說著不由分說,架起朱玉珍就往外送。施明芳見了也難得強硬起來,跟著推著趙香秀和王桂蘭往門外走,嘴上念叨著“我早說了和我說沒用,夏兒爹不在了,我都聽夏兒的。”

  見這母女兩個油鹽不進的,連親戚情麵都不顧了,攆人的事兒都幹了。趙香秀再是想大展身手,也沒個下力的地方了。

  “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三四來,隻好招呼著不知所措的朱玉珍王桂蘭兩個回了前頭院子。

  李夏芒扶著備受打擊的施明芳回了屋,給她倒了杯溫水讓她喝了順順氣兒,才坐到炕上問“娘,來的人是革委會主任家的兒子,怕是有些麻煩,得找靳淮安。你那兒不是有他留的部隊電話,得趕緊聯係上他,不然等大伯他們先找他解除婚事,那就沒人能幫咱了,這姓羅的不是善茬,到時咱就是不樂意也得嫁了。”

  “知道,知道,娘最恨的就是革委會了,哪能不知道他們瘋狗似的見人就咬。當初如果不是這幫人不依不饒的,你外公外婆哪能忍不下去的尋死呢!這幾年我和你大姨小姨為啥縮著脖子做人,還不是怕被這幫人盯著。這姓羅的一家子手上怕都沾著人命哩,夏兒咱可不能和他們有牽扯。你爺奶大伯他們原當都是好的,可搭上自家兒子的前程,哪還管你嫁得是誰,你可不能聽他們的跳火坑。小靳的電話我收在櫃子裏,這就找給你,趕緊給他打去。”

  沒想到還有施明芳父母的前因,這就難怪打動李家上下的好親事,在施明芳這裏卻是深惡痛絕了。

  接過施明芳翻出來的抄著電話號碼的紙片,李夏芒也不用施明芳陪著,就再出了屋準備去大隊部打電話。

  可她腳剛邁進前院,李春明仿佛早就等著她一樣跟著從屋裏躥出來,仍嘴上掛著笑勸道,“夏芒,你這如果是想明白了要和小靳同誌說清楚解除婚事,那哥哥就陪你去隊部往部隊掛電話。如果不是,那你就別急著去,等再想幾天,啥時候想明白了家裏再讓你去。你還小,長輩的話多聽聽準沒壞處!”

  這是看著不讓自己出門了!李夏芒實沒料到他們還敢這樣幹。

  深呼吸了幾下,平複了心口攛出來的戾氣,從沒吃過虧的李大小姐心裏不斷的提醒今非昔比,要忍要理智。

  這是鄉下農村,李保盛又是大隊書記,在這裏一言九鼎的少有人反對。李家又男丁眾多。打著為她好的旗號,他們聲勢十足。自己和施明芳兩個弱女子想要硬闖出李家院子是不可能的。

  想明白這些,李夏芒也不和他爭辯,一言不發的折回去了。

  李春明見目地達成,也不急於一時,仍是施施然的回了自家屋子。

  心裏正著急上火的施明芳見閨女去而複返,忙詢問道:“咋回來了這是,是忘了啥嗎?”

  李夏芒沒好氣的回道:“還能為啥,是咱兩個被看住了,大門都甭想出去了!”施明芳聽了就慌了,她久住鄉下,最是知道厲害。像她和閨女這樣家裏沒個男人撐腰的,在這裏還不是任人拿捏,村裏不會有人出來得罪李保盛為她們說話的。

  “這可怎麽好,都是娘沒用,但凡給你添個兄弟,他們也不敢這樣欺上頭來。”

  說著話已是泣不成聲,顯見得是沒了主意。

  李夏芒自己都生氣,也沒了勸慰她的心情,冷著嗓子說,“哭是最沒用的,還沒到那份上,娘別跟著念得我頭疼。”

  施明芳哽咽著到是聽話的停下了眼淚。閨女說得對,要是哭又用,當初姐妹三個也不會被匆匆嫁了,後來家裏父母就不會熬不下去沒了,家也不會散了。

  不想閨女更煩,她老實的坐邊上默默地守著。

  知道現在的當口,是不用想著出去了,唯有想辦法拖一陣子,等大伯他們認為自己已經想開了時,再圖其他吧!

  也許到時這兩段婚事都能了結了,自己就不用另想辦法推了靳淮安的婚事了!

  夏芒苦中作樂的想著!

  想明白了,夏芒就準備到前頭再傾情表演一番!反正她能屈能伸,隻要能解決問題,她不怕表演小白花啥的!

  於是她稍醞釀了一下,才又委委屈屈的去了前院!

  李家大院前兩棟後兩棟,共有四棟房!兄弟三人早年就分了家,李炳田夫妻就跟著老大!因此前院兩棟就住了李炳田夫妻和李保盛一家九口人!

  她進了李炳田的屋子,果然裏頭烏泱烏泱的大房一家和李保旺夫妻兩人都在呢!

  獨缺了李保旺的三個兒子,想想李秋成兄弟素來和自己交好,這是怕他們偷著幫自己給排除在外了?還是嫌他們年記小摻和不了大人的事兒?

  夏芒也覺著自己心大的很,都這時候了還能想東想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