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散去了。

  訓馬場一片狼藉，四處彌漫著焦糊的味道，瓦利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隨手掰下一塊燒焦的馬肉，用匕首剔去表麵的焦肉，大口咬著裏麵熟透的馬肉。

  不過才嚼了半口，就全部吐在地上。馬肉也太難吃了，一點味道都沒有，而且還特別難嚼，像是嘴裏塞了一條皮帶。

  等到卡普回來，非得讓他好好請自己大吃一頓。救了她女兒一命，這是多大的恩情呀！不過想起臉上那兩道火辣辣的巴掌印，瓦利打了個哆嗦，仔細想想，什麽飯不飯的，大家都是朋友，幫忙還不是應該的嘛。

  瓦利捂著臉，心有餘悸地繼續前進。找到龍龜形態的白龍皇後，重新將它丟進了空間儲物袋裏。這次戰鬥，半魔甲受損嚴重，得盡快找個空閑的時間修複好它。

  在愛格勒城得罪了個天才侯爵，未來的路，要是沒有一件趁手的半魔甲，會死得很慘。更何況，瓦利還打算進入聖靈頓學院，帶走老爺子研發的初代魔甲，聖靈頓學院可是金毛的地盤，以後少不了跟他打交道。

  不過聽瘋子埃德溫說，羽月小姑媽的領地就在臨冬城，巧得很，聖靈頓學院的煉金係與鍛造係，就落戶在臨冬城。倒是可以借助小姑媽的關係，混進臨冬城分院裏，找到修補白龍皇的材料。

  一路走去，瓦利最後停步在一處沼澤前。旁邊有一個地牢中的尿壺，沼澤裏咕咕冒著氣泡，從一旁撿來一根燒焦的馬肋骨，對準沼澤中央戳了戳，裏麵似乎有個堅硬的物體，正緩緩下墜。

  “唉，你急著去死，小爺實在沒攔住你呀！”瓦利笑著把馬肋骨丟進了沼澤裏。

  “克薇兒小姐沒事吧！”從門衛室的空間傳送法陣裏，跳出一個戴著大象麵具的年輕人，急切地衝過來問道。

  “死不了，剛才還在罵我呢。”瓦利快步撿起符文重劍，伸出手掌，“少於一百枚，免談！”

  墨菲解下麵具，笑著丟出四袋沉甸甸的硬幣，接過符文重劍，“隻多不少。卡普城主快回來了，我勸你還是盡快逃走吧。”

  “為什麽？”瓦利揣起一袋子硬幣，正要打開，卻被墨菲一把按住了手，“這些戰馬可是城主的寶貝，還有地牢裏的軍火庫，你倒好，全給一鍋端了。我很佩服你的勇氣。”

  瓦利一聽，臉色大變，來不及細數，通通丟進空間儲物袋裏，溜回地牢，抱著昏迷中的小奶牛，朝著來時的小村莊，一路飛奔而去。

  “替我跟卡普城主解釋解釋，一切純屬意外，意外呀……”

  墨菲召喚出那隻二十六年龍，原本小蛇狀的幼龍漸漸長大，最後已經像大象般龐大。二十六年龍一塊吞下了符文重劍，龍軀燃燒了起來，赤紅的光芒彌漫著整片天穹。

  門衛室裏爬出一個渾身血跡，腰上密密麻麻，滿是蜂窩狀彈孔的蝙蝠袍年輕人，“為什麽要救我？”，安東尼疑惑地問道。

  幼龍漸漸縮小了身軀，最後消失在了地上。

  天空依舊一片赤紅，像是一座巨大的熔爐被踢翻，點燃了所有的雲朵。但在墨菲眼中，那是一片即將到來的火海，為世間帶來第二縷光。

  黑煙籠罩的城市，終於迎來了光明。

  “為什麽要救我！”安東尼憤怒地喊道。

  墨菲望著雲端的火海，平淡地說道：“你的死無足輕重，但死在那個小家夥手上，會給很多人添麻煩。請你滾遠點，再去死。”

  “你……”安東尼捂著傷口，忍住了要罵的話。“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為這句話，付出代價。”在地上畫了一個蝙蝠圖案，右手一拍，一隻兩米長的巨型蝙蝠，馱著目光陰冷的年輕人，飛向了那片火海。

  “墨菲你個叛徒，為什麽要放那個混蛋離開，他殺了我們多少兄弟，你知道嘛！”威爾遜與布蘭頓接到通訊魔法，開車來到訓馬場，一下車，竟看到墨菲私放偷襲者的首領。

  “我問心無愧”墨菲依舊看著那片血海。

  “你……”兩人掐滅嘴裏的雪茄，衝過去就要給他一拳。

  “住手！”兩隻寬大的手掌，分別搭在了威爾遜布蘭頓的肩膀上。“他做的沒錯，如果殺了鬼伯爵的弟弟，瓦利會有生命危險，而他是聖戰最關鍵的一環，我們需要借助鬼伯爵的手，鏟除‘某些固執的人’。為了聖戰，我們需要忍一忍。”

  卡普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摩爾快去地牢裏醫治克薇兒。

  “可他這次的目的是要刺殺克薇兒小姐！”

  “那也要忍！”卡普拳頭攥出了血絲。這世上沒有比聖戰更重要的事，哪怕是他的生命，哪怕是克薇兒的生命。

  威爾遜兩人沒再開口，跟著墨菲一塊看著天空的赤紅光，心裏默默祈禱著聖戰的到臨……

  在小村莊裏歇息了幾天，瓦利一直嚐試修理破損的白龍皇機甲。可無論想什麽辦法，都找不到機甲任何一個拆卸點。這套半魔甲根本就不是零件組裝起來的，就像施展了一個神奇魔法，嘭的一聲，憑空出現了。

  渾然天成，完美的像煮熟的雞蛋。你明知它是被人工鍛造出來的，可就是找不到一絲組裝的痕跡。

  床上，瓦利垂頭喪氣地在碗裏打碎一枚生雞蛋，拿刀叉攪了攪，鍋裏正燉著一鍋熱氣騰騰的‘湯’，黑糊糊散發著刺鼻的味道，裏麵有羊肉、魚肉、野豬肉……所以能吃的肉都稍微加了一點。

  還有村民提供的各種止血的草藥，瓦利也通通放了進去，大火燉了兩個小時，原本的清湯，熬成了一鍋濃稠的黑色液體。

  拿勺子舀了一勺，倒在碗裏，混著生雞蛋，用小湯勺攪呀攪。床上，小奶牛睜開眼，嚇得又趕緊閉上。心裏默默歎了口氣：為什麽男人在做飯這件事上，時常會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好在，不久之後，克薇兒來探望她，捏著鼻子，連鍋帶湯扔了出去，隨便趕走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才拯救了這個可憐的少女。

  床上，小奶牛攥緊小拳頭，暗下決心，這輩子都不會再讓瓦利哥哥下廚房了。

  門外，瓦利露出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