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所有人都忍不住向空中望去，傾聽著從穹頂之上傳來的囈語，仿佛靈魂都要受到洗滌。

  氣旋的直徑不知有多寬，十公裏？二十公裏？隻知道它占據了眼前的大半個天空。

  風速逐漸加快，呼嘯的狂風將其他聲音盡數掩蓋。

  四周的樹木似乎正被無數虛幻的手臂不斷拉扯，如彈簧一般晃來晃去。落葉漫天飛舞，無數脆弱的樹枝已經折斷，被雜亂地丟棄在地上。

  風力還在不斷加大，駭克斯努力壓低重心，勉強保持平衡，穩住身體。

  他隱隱產生一個錯覺，似乎整片森林都會被狂暴的風元素連根拔起。

  絕望的景象，如同人間地獄。

  “這就是利維坦嗎？”

  駭克斯呆呆地望著空中如倒立巨峰般的恐怖氣旋，感覺心跳在不斷加快。

  “沒錯。大氣與天空之主，當它出現之時，沒有生靈能夠與它分享這片天際。”

  “這……就是利維坦禁空。”

  米斯琪麵色凝重，緩緩點頭。修長的雙馬尾長發隨風狂舞，迫使她在穩住身體的同時還要固定頭發。

  駭克斯不是沒見過氣旋，畢竟莫比迪克就生成過好幾次。但它生成的氣旋有眼前恐怖天災的萬分之一大小嗎？

  黑壓壓的雲層被風暴撕裂，雲海之上的溝壑如同一條條猙獰的傷疤。巨大的黑灰色漏鬥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靠近，如黑洞般將它所及之處的一切吞噬。

  隻有其中隱隱閃爍的金黃色雷光，為陰沉的世界增添幾抹亮色。

  駭克斯雙眼迷離，驚歎於這樣磅礴的力量，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詞來形容這樣的景色。

  他沒有真正見過台風，畢竟台風來的時候都是會放假的，而且台風也刮不到江城。

  恍惚間，駭克斯想起了自己的地理老師，想起了他在聽老師講述台風、地震、海嘯這些災難時自己的心理活動。

  剛了解完這些災難形成原理的他，對古人的愚昧不禁嗤之以鼻。

  任何自然現象都是有科學原理的，怎麽能把這些自然災害歸結於神靈降下的懲罰呢？

  而現在，他似乎能夠理解古人那刻進基因與文化裏的天災崇拜。

  如果沒有受過近十年的教育與開化，不理解這些現象產生的原因，就讓渺小的他直麵如此恐怖的異象，那麽他一定也會尊稱引發這些災難的存在為——

  神！

  而這些災難，就是眾神所展現的神跡！

  但他並不覺得害怕，陰沉天氣下充裕的黑暗元素帶給他源源不斷的力量。

  轟——

  隨著一聲巨響，駭克斯剛剛所處的洞穴在狂風的摧殘下轟然崩塌，看得他不禁縮了縮脖子。

  “泰坦……就是這個世界的神嗎？”

  駭克斯驚歎於利維坦展現的神威，產生一種拜服的衝動，向米斯琪問道。

  “是……也不是。”米斯琪答道，“但毋庸置疑，它們，就是行走的天災製造者！它們，就是元素之王！”

  氣旋中心越來越近，空氣中如同遊蕩著無數慘死的厲鬼，發出淒慘的呼嘯。

  “嗚——”

  悠遠的鯨吟聲在帶來絕望風暴中顯得格外美妙，似乎要一直傳到大陸的彼端。

  駭克斯感覺自己的心跳又逐漸穩定，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它不是還有兩個星期才來嗎？怎麽現在就到了。”

  米斯琪也一臉疑惑：“對啊，按理說它現在應該還在繆斯森林中部，怎麽這麽快就趕到了？”

  還不等她的疑惑解除，又有新的異變產生。

  黑灰色氣旋停滯在它們不遠處的空中，四周的風速似乎在逐漸減小。

  組成氣旋的黑灰色雲氣正不斷脫離，在空氣中消散得無影無蹤，整個氣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怎麽會……？”

  米斯琪瞪大了眼睛，失神地望著眼前正在分解的風暴，不敢相信。

  利維坦被稱為風暴之眼，就是因為它一直都藏身在遮天蔽日的風暴之中，極少有人能親眼目睹它的真身。

  而現在，它竟然在主動驅散自己周圍的風暴，這意味著什麽？

  她恢複了冷靜，仔細地注視著天幕。

  氣旋的分解速度越來越快，很快，直徑便縮減到了隻有區區幾百米，再也掩蓋不住其中隱藏的身軀。

  “嗚——”

  隨著利維坦一聲鯨吟，最後遮擋住它的雲氣被瞬間驅散。

  原本厚實的雲層以它為中心，向四周快速散去，露出了原本清澈湛藍的天空，以及它那足足有五百米長的棕色身軀。

  駭克斯愣住了，他穿越而來之時，就在夢中見到了類似的場景。

  不同的是，這一次施展如此神力的，由夢中的光之巨人，變成了現實中的棕色巨鯨。

  利維坦在五百米左右的高空懸浮著，仿佛一艘遊弋在大氣中的巨型戰艦，難以想象，它數十數百萬噸的身軀是依靠什麽力量懸浮在空中的。

  粗糙的棕色皮膚如同堅硬的岩石，宛若一副堅固的鎧甲。

  它在空中緩緩調整著姿勢，雖然看上去動作幅度不大，但隻有湊到近處，才能意識到其蘊含著多麽恐怖的威力。

  “它這是要幹嘛？”

  駭克斯啥都不明白，隻好繼續詢問好像知道很多的米斯琪。

  “你問老娘，老娘問誰去？”

  米斯琪沒好氣地答道，這也是她記憶中第一次，利維坦在大庭廣眾下顯露出自己的真身。

  利維坦緩緩地從駭克斯正上方遊過，巨大的陰影如鐵幕般將周圍的一切籠罩。

  抬頭仰望利維坦雄偉的體格，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壓迫感，駭克斯不由咽了口唾沫。

  “您老受累……可千萬別掉下來啊！”

  米斯琪白了他一眼：“你放心好了，天掉下來它都不會掉下來的。”

  利維坦現身的天空一片清澈寂靜，沒有積雲，沒有飛鳥，沒有狂風。

  這一刻，天空是隻屬於它的領地，沒有外物膽敢褻瀆，隻有優美的鯨歌久久回蕩在大氣之中。

  駭克斯眯了眯眼，感覺利維坦的身旁似乎有道金光一閃而過。

  是一道閃電嗎？

  不過隨後他就搖了搖頭，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嗚——”

  利維坦壯碩的尾鰭從駭克斯頭頂劃過，它是如此的龐大，以至於駭克斯隻能仰望它的腹部，看不清它的全貌。

  伴隨著最後一道優美的如歌般的鯨吟，灰色的雲氣又在它身邊聚集，新的氣旋已然生成。

  新的氣旋中心向遠方慢慢移動，最後消失在地平線上，利維坦在展示完自己的神威之後，快速離去，隻留下一片狼藉的森林。

  許久，駭克斯才長舒了口氣，感慨道：“不愧是泰坦啊，不知道能頂幾個莫比迪克？還好它這麽溫和。”

  美娜冷冷說道：“別高興得太早，還有事情沒處理完呢。”

  萊斯特不合時宜地上前：“維開洛克的公主在觀測風係泰坦利維坦的時候，不小心將其激怒，在風暴之中不幸隕落。公主殿下，這個劇本，您覺得怎麽樣？”

  說完，他耐人尋味地微笑著，似乎在等待米斯琪的答複。

  米斯琪還在思考利維坦的怪異舉動，聽到這話，冷冷地回答：“你大可試試！”

  “哈哈，不敢不敢。”

  萊斯特又笑了，看得駭克斯真想動手。

  這家夥要麽一副司馬臉，要麽弱智一樣不停地笑，真你馬欠揍。

  “但是我隻要達到原本的目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