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娜，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駭克斯終於鼓起勇氣，打算向美娜提出那個困擾他好久的疑問。

  “講。”

  “你……為什麽一直把右眼給遮住？是視力不好嗎？”

  駭克斯小心翼翼地問道，擔心自己太過冒犯。

  “沒有，我雙眼視力都是5.0。”美娜否認道，“現在說不定是10.0。”

  “那你怎麽……？有句話說得好，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給有用的人。”駭克斯嘟了嘟嘴，吐槽道。

  畢竟用劉海遮住一隻眼睛也太中二了吧。

  殺馬特都快進博物館了，嗐擱這文藝複興呢？

  美娜沒有立刻回答，麵不改色地進行了一次深呼吸，似乎在做什麽決定。

  沉默了一會兒，她忽地轉過頭，撥開自己右眼的劉海，平靜地說道：“看吧。”

  美娜終於露出了一直遮掩的右臉，烏黑的瞳孔清澈明亮，犀利有神。

  而打破這隻眼睛美感的，卻是一大塊包圍著右眼的暗紅色疤痕。

  “這……這是怎麽來的？”駭克斯有些錯愕，都是因為這道疤嗎？

  “孤兒院著火的時候弄傷的。”美娜放下了漆黑的劉海，淡淡說道。

  “對不起。”

  “不要動不動就道歉，顯得唯唯諾諾的，你又沒說錯什麽。”美娜看著滿天的流星，自嘲地笑了笑。

  “我很小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別人沒有義務對我的不幸感到同情，我也不奢求別人的同情。”

  “要是有人在我麵前流露出憐憫這一情緒，我的第一反應不是感謝，而是憤怒。”

  美娜頓了頓，補充道：“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駭克斯的心裏有點沉重，美娜的童年遭受了太多苦難，也造就了她這樣古怪的性格。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取下脖子上掛著的吊墜，向美娜遞去：“你試試這個，這小叉叉不是有治療效果嗎？”

  美娜搖了搖頭，沒有接過去，說道：“不用給我，待在你附近它就能起作用了。

  這幾天受了那麽多傷，好得都特別快，但對這個疤卻一點沒用。”

  美娜歎了口氣：“估計穿越前的傷疤不在它業務範圍內。”

  駭克斯有些惋惜：“那你以後要一直這樣嗎？”

  “這樣也挺好的。至少能給我省去不少麻煩。”美娜聳了聳肩，“起碼被嘲笑中二還好接受一點。再說我也一直這樣好幾年了。”

  駭克斯沉默了，思考著該如何安慰美娜。

  見他不接話，美娜又自言自語道：“這也算是我的報應吧。”

  “報應？什麽東西？”駭克斯一臉茫然，不知道美娜想表達什麽。

  “駭克斯。”美娜突然鄭重地叫到。

  “嗯？”

  “我有一些秘密暫時還想保留，可以等到以後我覺得合適的時候再透露嗎？”

  美娜一臉嚴肅，平靜的左眼與駭克斯對視著。

  “好！”

  駭克斯雖然好奇，但還是沒有猶豫地點頭。

  他知道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隻屬於自己的秘密，美娜願意在將來告訴他，已經意味兩人的關係密切。

  突然，駭克斯起身向美娜湊去，伸出雙手靠近美娜的腦袋。

  美娜愣了一下，本能地躲閃：“你幹嘛？想非禮？終於是到這一步了嗎？嗬嗬……”

  “……你別動！”

  駭克斯左手撥開美娜的劉海，右手食指凝聚起一絲黑暗元素，在美娜的右眼眶處比劃著什麽。

  感受著右眼周圍傳來的一絲清涼感，美娜也不抗拒，任由駭克斯在自己的臉上進行藝術創想。

  “搞定！你看看。”

  過了幾分鍾，駭克斯掏出自己已經沒電的手機遞給美娜。

  漆黑的全麵屏倒映出美娜的臉部，右眼處原本暗紅色的疤痕，被一圈黑色的蝴蝶型花紋斜著覆蓋。

  駭克斯還挺有藝術天賦，所畫的圖案還挺好看。

  “這樣就可以了吧！”駭克斯得意地說道。

  “就是不知道你為什麽要畫個大撲棱蛾子……”

  “……那是蝴蝶。”

  黑暗元素簡直就是天然的墨水和染料，可以在別的物體表麵寫字塗抹，雖然一旦脫離自己的操控，過不了多久就會消散。

  而作為暗係魔法師，駭克斯和美娜的體表卻可以長久地保存這些黑暗元素記錄的作品。

  “謝謝。不過還是算了。”美娜輕笑一聲，自己也沒想到這個方法。

  她又放下了劉海，看著夜空中的流星群，指了指自己的右眼，說道：“這個就是我的過去，無論如何掩蓋，它始終在那，如影隨形。我不是那種喜歡逃避的人，並不能完全忘卻過去的自己。”

  “但是……”美娜頓了頓，眼神上瞟，微微咧嘴，牙齒緊咬，露出一抹獰笑，“縱然如此，我依然對未來的人生抱有無限的希望。

  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擁有這種神奇的力量，那麽我就要不斷變強，有能力去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再也不會受到別人的欺淩！”

  駭克斯被這個笑容一驚，美娜的眼中帶有無限的野心與狂熱。

  就像一個窮途末路的賭徒，哪怕已經失敗無數次，卻依舊堅信自己下一把能夠連本帶利贏回來。

  他覺得美娜好像比自己更像個主角，更加有決心與魄力。

  “不過，我挺喜歡這個花紋的，那就保留好了。”

  駭克斯笑了笑，感覺氣氛沒那麽嚴肅了，又開始耍起寶來：“嘿！不是我吹，我從小就特別有藝術造詣。美娜，你……”

  美娜突然比了個手勢，打斷了駭克斯的話，輕輕說道：“叫我娜娜就行了。”

  駭克斯微微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美娜繼續說道：“就允許你叫我小名也太吃虧了，以後我就叫你阿息吧。”

  駭克斯滿頭黑線，阿西巴可不是什麽好詞。

  但他此刻興奮無比，這意味著他和美娜之間的關係又拉近了幾分。

  “嗯，娜娜。”

  駭克斯輕聲說道。

  剛剛吹牛吹到一半被打斷，他都忘記該怎麽接話了。

  此刻空中的流星已不再那麽密集，絢麗的流星雨正接近尾聲。

  “唉，與時光相比，我們的人生就像流星一般短暫，在大氣中燃盡自己，最終卻什麽也沒有留下。”駭克斯歎了口氣，感慨萬千。

  駭克斯覺得自己的想象力很豐富，有時是逗比青年，有時是文藝青年。

  見到一些事物，總會不由自主聯想到一些人生哲理。

  我們的命運究竟會何去何從呢？

  他閉上眼，陷入了長久的思考。

  “阿息，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一個？”

  美娜的聲音在旁邊響起，語氣裏有一絲興奮。

  “哈？”

  駭克斯皺了皺眉，沒有感應到四周的危險，湖裏的鱷魚都挺安分，身後的林子也很寧靜。

  不知道美娜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次你先說壞消息。”

  “有一顆流星正朝我們衝過來。”

  駭克斯猛一睜眼，隻見一個發光的球體正拖著長長的尾部，在晴朗的夜空中不斷變大。

  發光體徑直在兩人眼前的低空中劃過，耀眼的光輝將所有物體的影子旋轉了一百八十度，一瞬間，整個達克尼爾森林宛如白晝。

  駭克斯本能地用雙手凝聚黑暗元素遮住雙目，穿越過後，他對強光非常排斥。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劃破長空的尖嘯，刺破寧靜的夜。

  然後是一陣消失在不遠處的轟鳴，連大地都不由產生一陣震動。

  捂眼等待刺眼的光芒消失，駭克斯咽了咽口水：“這回你又有什麽好消息？”

  美娜嘿的一笑，語氣中蘊含著難以掩藏的愉悅。

  “我能反駁你，流星最終並不是什麽也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