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殿下沒有接話，估計是很對宗荀無語。宗荀也不打算與他多說，看了我一眼後，灑然離去。

  我飛向岸邊，望著孤零零坐在巨石上的南華殿下，風吹起南華殿下的衣袖，獵獵作響，一股莫名的壓力朝我襲來。

  我咳了一聲，輕聲問：“殿下，現在天都的局勢如何了？”

  南華殿下睜開眼睛望向我，道一聲：“很好。”

  我道：“帝君走了，眾神官難道沒有什麽反應？”

  “帝君走了，會有新的帝君出現。隻要不涉及到諸仙的利益，我想，他們不會有太大的躁動。”

  “新的帝君，是你嗎？南華殿下。”

  我望著他的眼睛，那雙眸中全無笑意，隻是冷靜，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的冷靜。

  南華殿下起身，飄然落到我的身前，“阿春，你覺得，誰最適合結束天都的亂局？”

  他叫我“阿春”，不是淮亡大人，也不是春神殿下。我知道，他是真心等待我的回答。

  我也十分真誠地道：“原本我以為，最適合當帝君的人是天樞星君。但是他如今境界大跌……”

  “他不能做帝君，非是因為境界修為，而是上清天有規矩，身為星官者，無法做諸神領袖。”

  我點點頭，“這個規矩，我後來也知道了。殿下問我的問題，我也十分認真地思考過答案。我覺得……天界諸仙之中，唯殿下可堪大任。”

  南華殿下看著我，眼中似有欣慰，更多的卻是失落，他道：“我與阿春相交不深，你卻明白我。”

  我道：“我了解殿下是什麽樣的人，你溫柔、優雅、善良、堅忍。你在我心中，是近乎完美的神仙。可是，我就是很不明白，為什麽這樣完美的神仙，會執著於通明大殿上的那個位置呢？殿下可否為我解惑。”

  南華殿下歎了一口氣，“每個人都有他的宿命，即便為仙，也不能逃避宿命。”

  “殿下的宿命，便是成為新一任的帝君嗎？”

  “是的，阿春，你若知道我的出身，便該知道我對權力沒有欲 望。權力的擁有者，往往會失去權力以外的所有東西。我……我已經失去太多了。”

  南華殿下語氣輕緩，我能聽出他來自心底的最切實的悲傷。“殿下，為什麽要當九重天的君主？”

  “我曆經萬劫，終得正道。帝君在時，我便知我要取而代之。我的出現，就是為了結束，結束混亂。”

  頓了片刻，他沉聲道：“我不僅僅要做九重天的君王，我要主宰整個三界。隻有如此，唯有如此。”

  我心中發寒，喃喃道：“不僅僅是九重天嗎？”

  “對！”南華殿下沉聲道：“鬼界，魔道，妖族，人間！三界需要最完整的秩序，帝君沒辦法做到的事情，我南華帝君會完成！”

  他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我愣愣地看著他，說不出一個字，一種無力感朝我襲來，因為我沒有任何辦法說服他取消這個想法。

  更加可悲的事，我在內心深處，對他其實是讚同大過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