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荀抱著我率先離開，騰雲而走。

  霧靄繚繞，我往後看時，卻並未看見南華殿下的身影。

  “南華殿下未曾與我們一起。”我提醒宗荀。

  他不鹹不淡地道：“本就殊途，不需要攜手同行了吧。”

  我問：“你為何對他有如此敵意？”

  “本尊對九重天上的神君向來沒什麽好意。”

  我道：“他是南華殿下。”

  “你會看一個人的眼睛嗎？”

  宗荀鬢角的發垂落在我的臉頰，我對上他那一雙漆黑的眸，本能地躲閃。

  我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宗荀輕聲道：“我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很久不曾見過了，上一次看見，還是在鴻蒙之初帝君的眼中。”

  我忍不住攥緊了雙拳，南華殿下真有那樣的野心嗎？

  我問：“他真的……想要取代帝君？”

  宗荀道：“現如今，天界諸仙皆不可信。”

  我喃喃道：“可就算是南華殿下真的要當帝君，那也沒什麽不好的，南華殿下性情溫厚，會是一位明德的君主。”

  宗荀的嘴角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笑意，並未多言。

  我道：“我們九重天的事情，尊上就不要摻和了。”

  我實在不希望宗荀摻和進來，他老老實實在三十三天當魔尊，就已經很好了，何必非趟這灘渾水。

  “不管是魔是仙還是人，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那位自稱是三十三天 南方魔域聖君的女子，不是已經來找你了嗎？”

  “魚燊？你說的是她嗎？”我有些心虛，魚燊說過，她知道我的事情。她會告訴宗荀嗎？

  “她送你的那件紅衣華服，你不記得了。”宗荀目視前方，語氣輕淡地問我。

  我連忙道：“那不是我要的。”

  “你自然不會喜歡那等俗物。隻是，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

  我聽孟婆說過，那件紅衣是上古神器，穿上可令萬物沉迷。萬物沉迷，是應該挺重要的。

  我點點頭，道：“我會保管好那件衣服，等下次見到魚燊時還給她。”

  宗荀搖頭，“倒不必，那並不是魚燊之物。不是她的東西，就不必還她。”

  “不是魚燊的，那是誰的？”

  “但凡神器，都會認主。”

  宗荀並沒有過多解釋，我也心不在焉聽聽就算，心中隻是不解，為何他忽然提及魚燊。

  我問：“你在三十三天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宗荀不甚在意道：“能夠解決的，都不叫麻煩。”

  我氣道：“你在給我打什麽禪機呢？愛說說，不愛說算了！”

  宗荀垂眸看向我，“若我魔尊之位朝不保夕，與你可有幹係？”

  我愣了一下，隨即違心道：“跟我……有什麽關係？”

  宗荀點點頭，“那就是了。”

  我沉默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三十三天的那些魔君，是不是都想讓你覆滅九重天，當這三界共主？”

  宗荀不理我。

  我繼續道：“若你不能做到，他們就要對你群起而攻。對嗎？”

  他依舊不說話。

  大風吹來沙礫的氣息，他帶著我從雲團落下，落在蠻荒。

  忘川外的蠻荒。

  我看著那個獨立於風沙之中的木屋，那是我被發配蠻荒時呆過的地方。

  宗荀也曾在此住過。

  我有些心虛地看向宗荀，“為何停在此處？”

  宗荀道：“你不僅受忘川的詛咒，體內還有一股魔的力量在侵蝕你的五識，雖有曼珠沙華的精華為你壓製，卻治標不治本。我為你解除。”

  他握住我的手，想帶我去木屋。我的雙腳卻牢牢釘在地上，不敢隨他過去。

  他沒多言，俯身就將我抱起，“這麽想讓我抱著你，可以直說。”

  他說這話，眼睛中沒有一絲調侃的意味，反而有一股狠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