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傷重
作者:天下有春      更新:2021-10-13 20:01      字數:2256
  阿傍走時,在我項上套個牛角項鏈,說是可以辟邪,我自然恭敬不如從命,安然受之。以前我們三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互相贈送的禮物多不勝數。

  這個牛角項鏈看起來並非貴重之物,但我還是珍重。我以前落魄,送出去的禮物寒酸,他們也從沒嫌棄過。

  狐狸從外麵摸進來,用那雙妖媚的狐狸眼淡淡瞥了我一眼,“剛才這營帳中陰氣衝天,你招來了什麽陰物?”

  我將牛角項鏈收到衣領子內貼身戴好,道:“你既然瞧見了,為什麽不進來看看呢?”

  狐狸不屑道:“地府冥兵,也值得我見?沒的汙了我眼。”

  我道:“對對對,你是高貴的狐狸,我呢,隻有些狐朋狗友,十分不入流,你該遠著我點。”

  狐狸一聽,勃然大怒,“你說什麽狐朋狗友!”

  我愣了一下,隨即想起“狐朋”二字,不是把狐狸給罵進去了?我連忙道:“是牛朋馬友行不行啊?”

  狐狸有火沒處發,來回走了幾步,譏道:“不管你以前多麽不入流,現在好歹成了仙,好歹在泓蕭將軍的身邊。以前的那些壞習慣都該改一改了。”

  我奇道:“什麽壞習慣?”

  狐狸振振有辭,“牛頭馬麵都是奸邪之徒,你若潔身自好,便該遠之。”

  我正色道:“你認識他們?”

  “不必認識!”

  “那你為何篤定他們是奸邪之輩?道聽途說?”

  狐狸昂然道:“牛頭奸滑,馬麵殘忍,他們二位惡名遠揚,難道還有假?”

  我本想辯駁,忽然又覺得這爭論並無意義,於是道:“有沒有假,我便是告訴你,你也不肯信的。”

  狐狸盯著我看,眼神古怪好像從沒見過我。我問:“你不認識我了?”

  她道:“隻看不透。分明不太靈光,好像沒什麽在意的,軸起來又這樣。”

  我道:“我哪樣了?我不是沒跟你吵了嗎?”

  “你麵上不和我吵,心中卻記仇。”

  我歎了一聲,“你這是存心跟我過不去,所以覺得我小心眼,殊不知睚眥必報的卻不是我。”

  “難道是我?”狐狸又不高興了。

  我道:“到底是誰你自己想去。還有,我建議你換回女聲,這麽不陰不陽的聽著真的很別扭。”

  狐狸上串下跳,暴怒道:“好你個小神仙,小妖精!別以為我現在化為狐身你就能沒上沒下了!”

  我笑眯眯道:“沒上沒下?現在論高度,分明我在上,你在下。”

  狐狸幾乎七竅生煙,撲過來要撓我。許正忽然在外麵叫道:“夫人不好了,將軍暈厥過去了!”

  狐狸在半空中僵了一下,隨即重重摔在地上。我掀開簾子問:“怎麽回事?”

  許正急道:“夫人快去看看將軍吧!”

  我連忙和許正一起前往李泓蕭的營帳,他躺在床榻上,狀及憔悴。

  我上前探了探他的額頭,微熱。

  “將軍怎麽忽然暈倒了,你們剛在在商討什麽?”

  許正不說話,一旁的軍師回道:“今早將軍接到聖旨就大感不適了。與我等商討軍事時,已是強撐。”

  我暗忖,應與花雲慕有關。他得知花雲慕被打入冷宮,必然憂心焦急,撐到現在已經是不易了。

  我讓他們都先下去,坐在李泓蕭的床沿邊,愣愣出了會神。現在的情形,還是立即回京吧。

  李泓蕭和花雲慕之間的孽情是小,花雲慕的生死是大。

  涓離隻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和李泓蕭快馬回京,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也需要半個月,這期間要是再出點什麽意外,那可不知道要多久了。

  萬一綠龜皇帝再使絆子,我們回不回的去都兩說了。

  我正胡思亂想,忽聽一個女聲道:“將軍這是受了我哥的拂塵之傷,才昏迷的。”

  我回頭看過去,狐狸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營帳內,正含情脈脈地看著李泓蕭。

  她倒是舍得變回女聲了。

  我道:“將軍從浮山回來,一路上並沒有什麽不適,應該不是受傷所致,是憂心所致,急火攻心……”

  狐狸不耐煩地搖頭:“你住嘴吧!”

  我頓住不說,重新看向李泓蕭,心中也有點犯嘀咕。難道他真是因為重傷未愈?搖光星君說宣荼的那一道拂塵傷及根本,他隻有七年壽命,那傷應該是好不了的。

  我的心忽然隱隱作痛。我不願意承認他昏迷是因為我。我活了幾千年,最不願意欠債,特別是那種不能還的債。

  狐狸指使我:“你快點解開將軍的衣衫,看看他背上的傷是否裂開了。”

  我也顧不得與狐狸吵架,連忙照做,奈何李泓蕭現在是仰麵躺著的,他很沉,我解了他的衣襟,卻無論如何不能將他翻轉過來。

  狐狸擠在旁邊幫我使勁,也無濟於事。她急道:“你也太嬌弱,這點力氣都沒有!”

  正沒奈何,許正端著一木盆水從外麵進來,我回頭看他,大喜:“太好了,許副將,快過來幫幫忙。”

  哐當一聲,許正手中的木盆砸落在地上,他舉起袖子擋住雙眼,忙不迭叫道:“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

  我怒了,眼長那麽大,什麽都沒看見是怎麽回事!

  許正轉身跑了,在營帳外麵喊道:“將軍抱恙,夫人千萬克製啊,克製啊!”

  我真是一頭霧水,回頭問狐狸,“他說的這是什麽話?”

  狐狸撇了撇嘴,銜著李泓蕭的手臂,將之從我肩頭扯了下去,“你和將軍這個姿勢,未免太過於曖|昧了。”

  我用盡渾身力氣也不能將李泓蕭翻轉過來,又心急他的傷勢,正是有氣無處撒,狐狸這話一下子將我點著了,我道:“都什麽時候了,我是吃他豆腐嗎?你不毒舌能死啊?”

  大概我從未如此疾言厲色,狐狸愣了一下。我還要再罵,便聽李泓蕭的聲音低低傳來,“阿芒,你生什麽氣?”

  那聲音低緩而富有磁性,我忍不住臉紅心燥,立即沒了氣勢,囁嚅道:“將軍……你醒了?”

  他衣襟半敞,我現在維持著半摟著他的姿勢,整個人都幾乎撲在他的懷中,要多不忍直視就有多不忍直視。

  我連忙放開手,朝旁邊挪了挪屁股。

  他跌回床麵,平躺了好一會,才強撐著坐起來,對我道:“我沒事。”

  我很想去瞅他後背,卻又不好開口,狐狸從床上跳下去,在我腳上狠狠一踩,我猛地驚醒——現在可不是不好意思的時候!

  “將軍,你快將衣服脫了,我瞧瞧。”

  李泓蕭挑起濃黑的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