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集市，林青青照例在老王頭那買了不少青菜。在肉攤子上買了二十斤肉，把豬骨頭，豬下水又全包圓了，肉攤子老板一見林青青就知道養了很多狗的那個姑娘來了，滿臉堆滿笑容。又買了幾條魚，幾塊豆腐，林青青這才滿意。把所有東西放在馬車上，天也已經大亮了。林青青這才吩咐沐九直接去找康瞎子。

  兩人在路上打聽了一下，很快就找到康瞎子的住所。這康瞎子住的地方也不當道，沐九拐了幾個胡同才找到。

  沐九把馬車停在一旁，上前敲了敲門，很快門就打開了。林青青一看開門的人左眼用一塊布遮著，立即明白這人便是康瞎子。隨即上前說：“你好，我們是來買人的。”

  康瞎子打量了一下林青青和沐九，便請他們進去。神色冷清，看不出喜怒。

  “不知小姐想要什麽人？”康瞎子領著兩人到了堂屋。

  林青青也不怵他，這人雖然看上去神色有些可怕，但她也不至於這麽膽小，何況沐九就在旁邊。

  “還沒想好，不知道康師傅這裏有些什麽人？”林青青平靜的說。

  康瞎子不愧做了很多年的生意，大概也知道很多主人家買人，要看人才買。便說到：“既然小姐還沒想清楚，我便把我這裏所有的人叫出來，你看看。”

  林青青點了點頭，康瞎子起身離開。很快他就從房子兩邊趕出了二三十個人，這些人分三排站在了院子中間。

  林青青和沐九兩人從堂屋出來，就打量起這些人。康瞎子也不作聲，任由他們打量。

  林青青看著眼前這一群人，心裏發軟，仿佛自己在做一件罪孽深重的事情。看著他們穿得破破爛爛，有幾個小的還低聲抽泣著，幾個高高的男人瘦得隻剩皮包骨，有一些婦人低著頭，滿是膽怯。林青青這才回過神了，這是這個社會的現狀不是嗎？她能改變什麽？難道要與這個時代做鬥爭，她哪有這個本事。她能做的，隻不過是在這裏買幾個人回去，然後善待他們而已。想通了這一點，林青青神色恢複正常，眼神也犀利起來。沐九已經看出了林青青的反常，又見她眼神犀利起來，想來她已經想明白。

  康瞎子看著麵前這個樸素的小姐，他好像捕捉到什麽？難得這小姐還有仁慈之心，他見多了來買奴婢的小姐，很多隻當是買一件普通的物件，喜歡便用，不喜歡便賣。哪裏想過這些下人的苦楚。

  “有會趕馬車、驢車、牛車的嗎？”林青青溫柔的問到。然後看了看，隻見有四五個男人舉起了手，林青青便挑了兩個瘦得特別厲害的男人，那兩個男人抬頭看著她感激的站到了一邊。

  “有會燒水做菜的嗎？”林青青又問到。隻是這句話剛落音，所有的婦人和女孩都舉起了手，中間還有幾個男人也舉起手。林青青發現自己問的這個問題簡直是白癡，這些人都是賣身的，肯定家裏都是比較窮苦的，燒水做菜這些最基本的誰不會呀？便是從前，她們幾姐妹都被壓迫得樣樣都會。

  林青青有些頭疼，又看了看眼前這群人急切的眼神，更加於心不忍了。走到沐九身旁，都有些支撐不了自己的身體了。沐九見狀，幹脆支起右手，林青青順勢扶了上去。

  “小姐，求求您，把奴婢的妹妹買了吧！奴婢的妹妹都快死了。”一個大概十二三歲的女孩子突然跪在地上哀求道，又指了指站在她一旁的女孩子。林青青看了看那個女孩子，隻見她搖搖欲墜，因為太瘦，顴骨分明，眼睛已經陷下去了。又見跪在地上的女孩子磕起頭來，林青青幹脆撇過頭去。

  沐九扶著林青青回到堂屋，康瞎子隨即跟著進來。

  林青青坐在椅子上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開口到：“外麵一共多少人？男人多少？女人多少？男孩女孩又各多少？”

  沐九看著林青青的表情，隨即明白。這一刻，眼前的小姑娘在他心中神聖起來，因為他也經曆過這種買賣，雖然現在在主子身邊過得還算不錯，但是從小的經曆他怎麽能忘記。

  康瞎子還不明有他，隻是客人問，他便答。“外麵一共二十五人，成年男人六人，婦人十人，男孩二人，女孩七人。”

  “多少銀子？”

  康瞎子一下沒反應過來，他有些懵。

  林青青又加重語氣問道：“一共多少銀子？”

  康瞎子這才回過神來，就在剛剛他已經反應過來了，這位小姐就是問他多少銀子。從來來買人的主人家，都是挑挑撿撿，嫌三嫌四的。頭一回遇到這種，不論老弱病殘的。

  “小姐，這成年男人都是八兩銀子一個，婦人七兩，男孩和女孩都是五兩。”康瞎子快速的報價，他可不希望因為自己報價太慢了，這位小姐反悔了。

  林青青快速的在心裏算了一下，很快就算出來一共一百六十三兩。也不等康瞎子說總數，林青青從懷裏拿出兩張銀票，遞給一旁的沐九。

  沐九走到康瞎子的麵前說：“把他們的賣身契拿來。”

  康瞎子急忙跑進內房搬出一個木匣子，把鎖打開拿出一疊賣身契，數了數便遞給沐九。沐九把銀票遞給康瞎子，康瞎子看了看，便跑到內房拿出四個銀錠子。又朝林青青鞠了個躬。“小姐真是菩薩心腸，以後一定會有好報的。”

  林青青不想跟他說話，她總是把他代入後世的人販子，根本笑不起來。

  康瞎子做成了生意，也顧不得主人家態度。三人又來到院子裏。

  “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這位小姐家的人了。以後一定要盡心盡力做事，可不要砸了我的招牌，惹是在主人家犯了事，再賣到我這裏來，下次我可把你們賣到黑窯子去。”康瞎子厲聲說到。

  下麵的人一聽，全部跪倒在地。“謝謝小姐，謝小姐仁慈。”

  林青青見不慣這種跪地感謝，趕緊叫他們全部起來。

  “你們當中可有識字的？“林青青問到。

  “小的陸明聰曾經當過幾年賬房先生，識得幾個字。”隻見一瘦小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說到。

  林青青朝他點了點頭，又問到：“可有會做女工的？”

  有幾個婦人站了出來，還有剛剛那個跪在地上乞求的女孩子。林青青看了一眼，指了其中一個婦人道：“你留下。”對著陸明聰說到，“你等下同她去陳季布坊買一些布匹鞋襪還有被子回來，保證每人有兩身換洗。”又看了一見沐九，沐九心領神會從懷裏掏出十兩銀子，遞給陸明聰。

  “你們倆先去叫一輛馬車或者驢車去，買完東西就到上河村孫青青家。”林青青囑咐到，完全不擔心他們攜款潛逃。

  又朝身後的康瞎子說到：“可否請康師傅再叫幾輛車來，把他們也送到上河村孫家？”

  康瞎子連連點頭，心想這些人算遇到了好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