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村，一村戶院子中間躺著一位受傷的姑娘，姑娘看著年紀不大，瘦弱的小手搭拉在地上，臉色泛白沒有一絲血色，再看頭上胡亂的包了一層破布，很明顯，導致姑娘昏迷不醒的原因就是頭部受傷。

  “娘，我求求您，求您行行好，給十文錢讓我請張大夫來看下大丫頭。”

  “娘，我給您磕頭了，求您救救你的孫女。”

  “娘，大丫真的快死了，她的頭破了個窟窿，出了好多血，我求求您。”

  ......

  悲怯的聲音從孫氏嘴裏發出，她跪在婆婆張氏的腳邊訖求著，她的喉嚨已經啞了，聽著更加無助。周圍人早就指指點點，指控著林張氏的無情。

  “我說張氏，這林青青好歹也是你林家的骨肉，你就這麽狠心見死不救！”劉寡婦終於忍不住開口到。

  “關你什麽事，這麽愛管閑事，你出錢呀！”

  張氏張口就來，一點也不顧及鄰裏之間的關係，一口黃牙此刻特別顯眼。

  “救救救，死丫頭片子有什麽好救的，死了還省了我的糧食。”

  劉寡婦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惹得張氏一通罵，隻好訕訕的閉了嘴，畢竟這是別人家的事，她也不好說太多。

  此刻的林青青就筆直的躺在院子，頭枕在二妹林鳳的腿上，鮮血染紅了泛白的臉龐，也打濕了林鳳的褲子，頭上胡亂的綁了一塊破布，是林鳳隨便包紮的。三妹林霞和四弟林雨默默的在一旁抽泣。娘親孫氏還跪在張氏腳邊苦苦哀求。從遠看，林青青就像已經死掉了的，隻有隔得近的弟弟妹林才感覺得到那一點點呼吸。

  人群中的嘰嘰喳喳的，有人說這張氏沒良心，也有人說反正是個丫頭也沒必要花錢了。又因為劉寡婦的仗義直言惹了張氏一通罵，大家生怕惹忙沒幫到還惹一身騷。總之，再也沒有人替孫氏求情了。

  “娘，求求您，您行行好。”

  ......

  訖求聲，並沒有中斷，隻見孫氏訖求無門，幹脆磕起了頭，重重的磕頭聲敲擊著地麵，額頭也湛出了血，有心軟的村婦已經偷抹著眼角。

  突然，林雨猛的站起來，就往外跑去，誰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裏？

  “你不要求我，你這個喪門星，害我兒子下落不明。還生了三個賠錢貨要我養，要不是最後生了個兒子，我早就把你們趕出去了。”

  “死了好，還想要我請大夫，我看她就是個命薄的。”

  張氏的話像刀一樣割在孫氏的心口。這一刻她癱坐在地上，心死如灰。

  周圍也難得寂靜。

  “讓讓，讓讓......”

  “都讓一讓，讓一讓”

  “張大夫來了，”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句。

  隻見林雨拖著張大夫的手跑進院子。大概是跑得太快，張大夫的鞋子還不見了一隻。

  “大家都讓讓，離林家丫頭遠一點。”張大夫說完這句話就蹲在地上準備查看林青青的傷勢。

  “慢著，誰請你來的，我林家可沒錢請你。”“誰請你來的，你問誰要錢，我家可沒錢治這個賠錢貨。”張氏唾沫橫飛，一句接一句。“看這死丫頭樣子，隻出氣不進氣，也救不活了，就不要浪費錢了。”

  張大夫，抬了抬頭，眯著眼睛看了一眼跟他同姓氏的張氏，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這個張氏生得五大三粗的，嘴大唇厚，一口大黃牙特別顯眼，他特別犯惡心。

  “閉嘴！”終於他忍不住大吼一聲。

  周圍都靜了聲，孫氏的眼睛除了裝滿了眼淚，這一刻也有了一絲光。她顧不得身無分文，隻要能救大丫頭他命，以後她當年做馬都要報答他。這一刻，她燃滿了希望，她的大丫頭有救了，她也深信她的大丫頭會活過來。“張大夫，求您救救青丫頭，我給你當牛做馬報答您，求求您......。”說著又朝張大夫下跪磕頭。

  “把她抱到床上。”張大夫被孫氏這一頓操作嚇得趕緊說。

  孫氏因為身型嬌小，再加上剛剛悲傷過度，根本就抱不動林青青。

  圍觀的劉寡婦見狀，趕緊三步並兩步的走過來。“我來，我來抱她進屋。”

  劉寡婦丈夫死得早，這些年做多了農活，身體也練得很強壯，抱著林青青就像抱著小白兔一樣，毫不費力。

  林青青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張大夫趕緊上前查看。檢查了一下林青青的頭部，發現有一個傷口比較大，也是因為這個傷口導致她失血過多，並且沒有及時救治，按照以往的經驗，應該早就喪命。隻是這林青青，除了失血過多，臉色慘白，好像其它一切正常。行醫這麽多年，這也是怪事一樁，大概是老天爺可憐這孩子命不該絕。

  張大夫清洗了一下林青青的傷口，並且敷上草藥，重新包紮一番。

  一番功夫下來，時間也過去了一個時辰。等到張大夫伸直腰，林雨趕緊端過來一盆清水。張大夫低頭瞄著這個小子，嘴角又抽了抽。這馬屁......

  孫氏站在門口局促著不知道說什麽。眼淚刷刷往下掉。

  “讓這孩子靜養著，別讓打擾了。殺兩隻老母雞燉湯補著，這段時間就讓她躺床上，好好休息！”

  “我這邊，再開幾副草藥，每天煎一副，一天三餐，按時喝著，半個月就能痊愈。”張大夫走到孫氏麵前囑咐道。

  “好。謝謝您，張大夫，隻是這診金和藥錢......”孫氏邊說就邊準備給張大夫下跪，幸好張大夫眼急手快給托住了。

  “你不用跪我，診金和草藥錢，就拿你家小子抵了。”

  “三年，叫他去給我當三年學徒，你不要覺得虧了，老夫可是在你家大丫頭的藥裏加了百年人參，須。”

  說得孫氏又要下跪，張大夫又給托住了，嘴角又抽了抽，這孫氏是得了“跪得容易病”。

  孫氏感激涕零，這哪裏會虧？分明是救她們一家的命。不說這回診金加藥錢至少要三五兩，就說讓林雨去做學徒也是別人求不來的。都說這張大夫孤家寡人一個，脾氣怪得很，從來就沒收過學徒，村裏也有人想跟他學一些本事，全被他一個“滾”字趕走了。

  另一邊忙前忙後的劉寡婦心裏也感歎，傳言隻是傳言。這孫氏幾母子這回算是踫到好人了。

  張大夫告辭後，劉寡婦也準備走了。惹得孫氏又是一通感謝，劉寡婦也害怕孫氏的跪地功，走得飛快。一眨眼就走到院子外麵去了。

  院子裏外的人早在林青青抱進屋的時候就三三兩兩的走了。

  張氏躲在上屋裏，一直偷聽著這邊的動靜，這回聽到張大夫走了，鬆了一口氣，她可不想付一文錢診金，何況是救一個賠錢貨。想讓她出一文錢，那可比割她的肉還痛。

  傍晚的時候，幹活的人都回來了。往常這個時候，孫氏早就準備了這一大家子的飯菜。然而今天，她沒做，她就守著自己的女兒。

  張氏站在上房門口又罵了起來。

  “作死的懶骨頭，生了三個賠錢貨，吃我的，穿我的，現在是飯都不做了。”

  “下賤胚子，趕緊給我滾過來做飯，不然今晚你們什麽也別想吃。”

  “該死的喪門星，就是你害得我兒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要不是最後生了個小子。我早就把你們趕出去了。”

  張氏的叫罵聲充斥在整個院子裏。孫氏這回好像也著了魔一樣，充耳不聞，就像沒聽到似的。

  這回張氏突然沒轍了。憤怒在院子裏亂罵一通，誰也不敢作聲，便是鄰居老王婆娘也隻是伸了個頭張望了一下，又搖了搖頭掃起地來，心想跟張氏這種人做鄰居也是倒了八輩子黴，沒一刻安生的。

  ......

  院子裏又響起張氏的聲音。

  “黃氏，你給我出來。不要給我躲在房間裏當少奶奶。給我出來做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