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屋子相隔距離那可不近，她竟然聽的那般真切，感覺有些夢幻。

  直到易有福將大夫請回來，薑天華都沒有回過勁兒，大夫說她是身子虛弱，才會昏厥吃點藥就沒事兒了，易有福忙將大夫請去堂屋幫錢氏看。

  在人都出去後，易家姐妹三個還守著她，薑天華再也裝不下去，她睜開眼，昏暗的燈光下，她能看到三人那驚喜的神色。

  “小新去睡覺。”距離天亮應該還能睡一會兒。

  易立林歡喜上前，“嫂子你醒啦。”

  “我沒事兒，你們兩個也上來睡覺。”

  有薑天華發話，幾個人無比聽話，易立新回自己屋去睡覺，易立桐與易立林兩人爬上炕，一左一右睡在她身邊。

  易立林甚至輕輕拉著薑天華的手，十分依賴。

  薑天華是有些累了，她還想聽聽大夫在那個屋裏說了什麽，便對兩人說：“沒事兒了，都睡覺吧，有什麽話明天白天說。”

  “好。”兩人齊齊應聲，沒一會兒便傳來兩人均勻的呼吸聲，薑天華這才注意堂屋的動靜。

  是易有福歡喜的聲音，“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薑天華聽了一會兒知道這是錢氏懷孕了，嘲諷的勾了勾唇，她也太累沉沉睡去，夢裏她回到那個宅子，依舊站在水榭邊。

  她腦子無比清楚，不能掉下水，不能掉下水，可依舊掉下水，一股子濕漉漉的憋悶感，然後一個激靈她就醒了過來，睜眼就看到一個大男孩兒在提褲子，而鼻尖是騷味兒。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小子竟然往她身上撒尿，她反應極快，在他最後一隻腳要離開炕的時候，伸手死死拉住他的腳踝。

  重心朝下，在他掉下去的時候，薑天華才鬆開手，十分嫌棄，慢慢起身發現自己臉上有一些尿漬，其他的全都在被子上，不但但她的被子上有，兩邊原本應該是疊放整齊的被子被拉開，上麵是明黃黃的屎。

  “啊……”薑天華與重重砸在地上的易立誌同時叫起來，薑天華是怒，易立誌是疼。

  屋裏的動靜外麵聽到聲響的就趕緊衝進來看，易立桐慌忙走到炕邊，擔憂的問，“嫂子你怎麽了？”

  緊跟著響起來的還有一道極尖銳的聲音，“立誌，你的牙掉了。”

  “哇，娘，寡婦欺負人，寡婦竟然打我，牙打掉了。”易立誌從地上爬起來就哭著往外麵去，聲音震天響。

  易甜田黑著一張臉往外走去，走前還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

  易立桐身子縮了一下，剛要開口，薑天華直接掀了身上被子就下地，想的挺帶勁兒，可身上的疼還是讓她放緩了動作，甚至五官都皺在一起。

  “嫂子你身上有傷，還是先躺著吧。”易立桐忙勸。

  薑天華指了指炕上的被子，“你看看這我還能睡嗎？”

  易立桐看去，就見到炕上的東西，臉色一下就變了，“這……”頓了頓道：“肯定是立誌幹的。”

  “當然是他，你扶我出去。”薑天華身上那是真疼，每走一步都讓她懷疑人生，可心口的那股氣不出，她就要憋死。

  院子裏易甜田與易立誌兩人已經開始告狀，錢氏直接在院子裏開罵，“小賤蹄子，竟然敢打立誌，我……”

  “你要怎樣？”薑天華站在屋子門口，眼底全是陰冷，一句話就打斷了錢氏的漫罵，她身子動了動往邊站去，指著屋子裏麵，“你進去看看你好兒子幹的什麽事兒？今天這事兒不解決，大家都別想安穩。”

  薑天華向來是逆來順受，溫溫柔柔的性子，從來都隻有錢氏罵她的份兒，今天錢氏剛一說話，薑天華比錢氏還凶，錢氏一時沒反應過來直接傻眼了。

  院子裏一片死寂，就連磕掉兩顆門牙，滿嘴血，滿臉淚的易立誌都忘記哭，呆呆傻傻的看著薑天華。

  吱呀一聲，大門被推開，是去地裏幹活的易有福扛著鐵鍬回來，見大家都站在院子裏，自己的寶貝兒子滿嘴都是血，嚇了一大跳，忙將鐵鍬一扔大步上前，“立誌你怎麽了？怎麽嘴裏都是血。”

  易有福這聲音像是打破死寂的開關，易立誌更委屈，哭的更凶，“爹，大嫂她欺負我。”

  薑天華從原主的記憶中早就知道，錢氏那邊的人，在易有福在家時都叫她名字或者叫嫂子，隻有背地裏才句句喊她，寡婦。

  “這怎麽回事兒？”易有福立刻冷著臉回頭看著薑天華，眼底都是不滿。

  薑天華可不怵他，倒是站在薑天華身邊的易立桐身子縮了縮，明顯是怕。

  錢氏自己生出來的兒子，又怎麽可能不了解，慌忙上前打圓場，“孩子們瞎鬧，天華也不是有意的，立誌到底是男孩子，隻是這牙已經不是乳牙，掉了怕是以後也長不出來。”

  三言兩語看似為薑天華說話，實則已經給薑天華定了罪，還在為自己兒子叫不平，這是她在易有福麵前常用的手段。

  原主薑天華是不會說話的，錢氏說什麽就默認了，哪怕不是她做的，可現在的薑天華……可不是吃虧的性子。

  “娘的意思是立誌的牙是我打掉的？人在做，天在看，這牙是怎麽掉的，讓立誌自己說。”薑天華說完以後還指了指屋裏，“爹，您如果覺得兒媳婦說的話不對，那請您先進屋裏看看，立誌就是在屋裏摔到的。”

  錢氏忙解釋，“沒有，沒有的事情，娘也沒有說是你打掉的，就是……”

  “不是因為我，為什麽娘還要說我不是有意的？”薑天華可不想息事寧人，她不想跟錢氏多說，直接看向易有福，“爹，您還是進屋看看吧。”

  “天華，你是不是糊塗了，那是你的屋子，你爹怎麽能進去。”錢氏不知道屋子裏有什麽，可兒子是什麽性子她清楚，大概也能猜到，自是不敢讓易有福進去看。

  薑天華見錢氏那緊張的樣子，勾唇冷笑，“喲，娘說的對，這是我們幾個住的屋子，爹不能進去，小桐你進去將那幾床被子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