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借你的小說什麽時候還我？“活力滿滿的聲調，似乎是個朝氣蓬勃的學生。

  “實在抱歉，晚自習的時候被班主任抓了個正著，你知道的，他最討厭學生看和學習無關的雜書，當場沒收了。”

  不好意思的聲音頓了頓：“明天請你吃飯吧，食堂二樓雞腿請兩個，等下回月考我考的好就問老班拿回來。”

  “死鬼，又有口紅！”中年婦女的罵聲和清脆的巴掌聲一道響起。

  “王八蛋老板帶小姨子跑了，清倉甩賣，統統二十塊！”電喇叭的廣播聲一邊播報，一邊播放土味DJ歌曲。

  “大家看一看，XX便利店開業大酬賓，薯片、三明治、餅幹一律半價……”分發傳單的店員賣力宣傳。

  嘈雜的聲音隨風一道傳入靈燁耳中，他緊閉的眼皮動了動。

  怎麽這麽吵？

  “哥哥，你在發呆嗎？我媽媽說不搭理別人的問話是不禮貌的！”

  明明是清脆的童聲，聽在靈燁耳中卻聲如洪鍾，耳膜嗡嗡直顫。他睜開眼睛，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緊接著嚇得瞪大了雙眼，手緊緊握住了欄杆，欄杆“嘎吱嘎吱”作響，發出被暴力蹂躪的悲鳴。

  哪裏來的骨頭架子，嘴巴還一張一合的。

  “哥哥你怎麽了？好像看見鬼了一樣？”

  耳朵似乎調整了對音量的接收程度，這回聽起來確實是小孩子該有的幼氣聲線，音色很熟悉，前不久剛剛聽過。

  “小顏？”

  靈燁試探性地問出印象中的名字，然後看見骨頭架子歪了歪腦袋擺出疑惑的樣子。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說話的時候粉紅色的肌肉攀附著骨架生長起來，血管穿插其中勃勃跳動，獵奇的畫麵讓靈燁一時間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靈燁看見黃色的鴨舌帽下的小腦袋瞪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自己，黑色的頭發五彩的橡皮筋紮成兩條羊角辮，正在風中一晃一晃的。身旁的鳥籠中，一團翠影啄食著穀物。

  靈燁抬頭，望見太陽沒入雲層將雲朵染得通紅，卻不再散發著鮮血般的氣息，隻是普通的火燒雲而已。晚風將衣領吹得簌簌作響，帶來的是樓層中家家戶戶炒菜做飯時油煙機抽散出去的煙火氣息，地震和怪獸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可手上似乎還殘留著血的溫熱，那是從派爾尼爾眼眶中流出來的血，它不甘的掙紮和咆哮聲曆曆在目，自己死死限製住它的活動，任由派爾尼爾的爪子和尾巴在身上瘋狂亂抓，將手中的斷角用力向下深刺，直至角尖沒入怪獸的大腦。而自己也因為能量耗淨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又回到了居民樓的房頂。

  泰羅說過的話浮現在腦海裏：你擊敗派爾尼爾的話，一切災禍都不會發生。

  所以說……我成功了嗎？

  【泰羅？】

  靈燁試探性地在心裏問道。

  沒有回應，倒是小姑娘有些不滿地開口：“哥哥你怎麽不理人家，這樣很失禮的。我問你呢，你怎麽知道我的小名叫小顏的？”

  靈燁回過神來，想了想，神態自若的說：“我不知道你叫小顏，我說的是笑顏，你剛剛不是問我smile的寫法嗎，我在想你笑起來應該很可愛。”

  “哎嘿~”(σ≧?▽?≦?)σ。

  果然是小姑娘，被誇一下就那麽害羞。靈燁繼續扯開話題，隨口說道：“今晚的風並不喧囂，而是好安詳。”

  小顏有點懵，她實在不明白風和喧囂，安詳是怎麽扯上關係的。

  靈燁也不想讓小姑娘繼續呆在天台上，一來傍晚的風大容易著涼，二來他不確定會不會再出個什麽突發事件。

  還是趕緊帶她下樓吧，靈燁如是想，他問小姑娘：“薯片你喜歡什麽口味，糖果呢，三明治呢？”

  “？”

  “便利店半價促銷，我餓了，所以決定去幫忙增長一下開業的銷售額。”

  靈燁從陽台的欄杆上翻身而下，撣了撣褲子上的灰。

  “走吧。”

  他隨手拎起鳥籠，另一隻手握住小丫頭的手腕，牽著她往樓道口走去。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墨色的天空中，一顆位於北方的啟明星閃閃發亮。

  從樓道裏走出來，家家戶戶已經亮起了或白或黃的燈，鱗次櫛比的樓房燈火輝煌，驅散了夜幕降臨而來的黑暗。

  各家各戶晚飯的菜肴香氣勾引著靈燁肚中的饞蟲，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路燈下，那位給孫子下載動畫片的大爺正翹著二郎腿和朋友下棋，還給在一旁玩手機的孫兒講解著象棋的規則。

  “馬走日，象走田，卒子一去不回還；車是一杆槍，炮是隔山箭，老將老士不出院。”

  老漢晃悠著腳上的人字拖，搖著蒲扇。

  “要我說啊，我覺得最有意思的，還要是卒子。卒子一過河，就沒有回頭的路……”

  再往後靈燁聽見的便不是老漢的聲音，而是在那份獨特的，讓他想起母親的少女音。

  “人生中一個決定牽動另一個決定，一個偶然注定另一個偶然，因此偶然從來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一直戰鬥下去吧，為了這片平凡而又溫暖的燈火。

  成為光的那一刻起，你已經無法回頭了……”

  靈燁似有所感地轉過頭，一道白裙的身影衝他笑了笑，轉身沒入人群。

  要細看時已是不見人影，連帶著她手中的氣球一起消失地無影無蹤。

  “小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白色長裙的女孩？她還拿著一個紅氣球呢。”

  “哥哥，牽著一個女孩的時候就不要談論另一個女孩了，我媽媽說這叫渣男行為。”

  PS:感謝鄴華season的500點，壕氣的小乞丐的1500點打賞。同時感謝雪蒼緋等書友的月票。

  第一個故事就此落幕，寫了12章，靠3w字，也許是奧文中最漫長的開篇。

  希望大家看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