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陳雪這句話，也因為她說的喜歡，那些局中的畫麵，迅速在我腦中又過了一遍。

  如果說在夢中不確定，現在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我曾經，或者說，很久以前，大概是上輩子，上上好幾輩子，有一個深愛的人。

  深愛到什麽地步？

  幾輩子的情緣……

  足夠刻骨銘心！

  否則，我也不會因此，被困在其中。

  她是誰，我大概有所猜測。

  但是，不提那幾輩子，隻說這輩子。

  我喜歡她麽？

  我喜歡那個人麽？

  問及自己這個問題，我心中迅速得出否定的答案。

  不，不喜歡。

  那些什麽生死情誼也好，求而不得也好，都在過去。

  這一輩子，強求不得。

  ……

  陳雪滿麵期盼地看著我，似乎是在等我的答案。

  “聽見你的聲音，所以我就醒了。局中那些……不重要。”

  的確，那些過往暫時不重要。

  陳雪將她的喜歡宣之於口。

  那我也沒必要躲躲藏藏。

  細想之下，破廟中那個清晨，她將舊蒲團分我一半的時候，我在想，我這十九年，都沒有那麽奇妙的感受。

  聽到我的回答，陳雪欣喜，眼中發亮：“所以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陣吐血聲打斷。

  李思妍擦掉嘴角的血跡，一撐地麵站起來，向我們走過來。

  她滿眼不屑，嘴上涼涼道：“你們倒是醒得早，林哥哥，你也不知道幫幫我？”

  陳雪慌忙解釋道：“林九也剛醒，你別怪他……”

  我拉著陳雪的手站起來，李思妍看著我的動作滿麵狐疑。

  而後冷笑，卻是沒說話。

  下一秒她看向我們身後，滿麵冰冷，嘴上罵道：“這老和尚好狠的心思，差一點就將我們害死！”

  “喂？”她揚聲招呼道：“這局我們也破了，你是不是也該幫我們解決一下我們的事了？”

  她說著，邁著十分輕快的步子走過來。

  手中黑氣蓬發，看起來力量不小。

  不對！

  這實在是太不對了。

  是在局中發生了什麽事？

  李思妍不單是……性格……完全變了一個樣。

  她的力量如今居然也恢複了？！

  明明之前恢複緩慢，幾乎可以說是毫無進益，怎麽突然間就恢複了？

  她越靠越近。

  暫時顧不上這些。

  我錯了一步，擋住氣勢洶洶的她，伸手攔了一下。

  低聲斥道：“先別鬧。”

  她手上的黑氣頓時收了下去，一轉手拉上我的手臂，晃呀晃，晃呀晃。

  然後咬牙切齒道：“林哥哥，他實在是太討厭了！”

  “討厭什麽？！你別胡鬧。”

  李思妍一臉不悅，憤憤然，又瞪了老和尚一眼。

  拉下她的手，我轉身看向一直不說話，也沒有動作的老和尚，客氣道：“實不相瞞，我們三人上山，是想得大師幫忙。如今我們解了大師的困局，大師能否出手？幫我們一幫？”

  老和尚終於睜開眼睛，笑道：“施主說得有理。”

  “不知道老衲能幫施主什麽忙？”

  我將氣海碎裂和邪神纏身一事和老和尚說了。

  至於黑蓮，我剛要問，陳雪便道：“黑蓮的事……我已經知曉其中緣由，你不必再問了。”

  我本還有猶豫，卻見老和尚笑而不語，眼神莫測：“這位施主與佛有緣，是有慧根的。”

  陳雪客氣的笑了一下：“多謝大師誇獎。現在……還請大師先告訴我們解決氣海受損，和邪神纏身的辦法。”

  老和尚輕笑點頭。

  黑蓮的事情便就此略過了。

  隻見老和尚一抬手，他手裏一直撥弄著的佛珠頃刻間發生變化，化作一顆小手指頂那麽大的珠子。

  珠子呈金黃色，其上可見深沉醇厚的氣息流動。

  這是……舍利？

  一般來說，舍利分兩種。

  一種是得道高僧圓寂後，屍骨焚化所得。

  還有一種便是高僧法力的凝聚。

  不管是哪一種，都極為難得。

  很是講究緣法和修行。

  再者說來，也極少有高僧贈予別人舍利。

  從氣息上來看，老和尚手裏的這一顆舍利，當屬於他的法力凝化。

  老和尚道：“施主們助老衲破迷惘，既如此，老衲願將此舍利贈予施主。”

  他說著，將舍利往前遞。

  我還未伸手去接，他又接著道：“隻要施主將此舍利吃下，就能重塑氣海。然，邪神纏身一事，卻並非舍利可解。”

  “那該如何？”

  “施主和那邪神的因果未了，所以，注定有所牽絆。解鈴還須係鈴人，此舍利隻能幫施主壓製身上那股力量一百零八天，施主真要得解，還需找到那邪神才是……”

  這……

  因果未了？

  所以，我還得去找她？

  我抬手摸了一下已經長到脖頸的白毛，心中不安。

  所以，我變成狐狸……就是她想要的償還嗎？

  思量再三，我還是伸手接過那舍利。

  那舍利剛一入我手，老和尚立馬變了。

  在一層朦朧的光圈中，他逐漸恢複年輕，變成一個唇紅齒白的年輕僧人，五官也不似原來的模樣。

  他從原地起身，然後逐步後退，轉身，消失在菩提樹後。

  “不見了？不會是化身成了這菩提樹的一部分吧？”李思妍小跑上前，輕拍著那菩提樹的樹幹，半是懷疑半是玩笑的說道。

  我現在也無心管她做什麽，隻看著手裏的舍利猶豫不決。

  陳雪催促：“快吃吧。七天的時間已經快到了，耽誤不得。就算隻能壓製幾天也是好的。”

  “之後若是需要找什麽邪神，我都會陪你去找。”

  “況且你氣海的事情也急需解決，先把這個吃了再說。”

  的確，我沒什麽其他的選擇。

  我將那舍利送到嘴邊，然後一口氣吞了下去。

  舍利入腹，我隻覺得像是吞下去一個火栗子。

  明明剛剛放在手中什麽感覺也沒有，偏偏一入口便像是著了火一樣。

  一直從咽喉燙到胸膛，再到腹腔。

  陳雪看我滿麵痛苦，頓時急了：“你怎麽樣？是這舍利有問題嗎？”

  看她又要哭，我想出聲安慰。

  但卻開不了口。

  李思妍這時過來了，冷眼看著，對陳雪涼涼開口道：“看你平時挺聰明的？怎麽現在這麽蠢？能修複氣海的舍利子，哪是這麽好受用的？”

  “隻要能保住命，成功收了這舍利子。他受再大的罪都是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