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一進去，老銀匠就招呼道：“喲，是你啊小夥子，怎麽？還有什麽事要問我？”

  他似乎對我突然到訪這件事覺得奇怪。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打量著他這鋪子裏的布置。

  然後故作隨意道：“之前從你這買了爐子，你那時就說，以後……不做銀器的生意了。可偏偏，都過了這麽久，你這銀器鋪子也還開著……”

  老銀匠擦銀器的手一頓。

  反應過來後嗬嗬笑了兩聲，歎息一般道：“唉……這老了老了，念舊得很，有些東西就沒那麽容易割舍。這銀器鋪子我開了許多年了，從年輕時候道現在老了，想要立馬放棄了，不容易。現在這裏，單擺著幾件還沒賣出去的東西了，留著……權當個念想。”

  他這話倒是沒什麽毛病。

  “左右師傅你也是不靠著這鋪子過活的。身為煉器師，你還知道許多常人不知道的東西，怎樣都是能過下去的。”我半是嚴肅半是玩笑道。

  見他沒什麽反應，我又試探著道：“你還守在這銀器鋪子，難不成，是為了等什麽人？比如，我？”

  老銀匠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我，眼中神色不明。

  如此繃著臉一會兒，他皮笑肉不笑道：“小夥子，我以為你今天來是有事要問，現在看來，不止如此？你這話裏話外的，像是在懷疑老頭我什麽。你有什麽話，不如直說？”

  “師傅說笑了，我能有什麽話？我既然往這兒來，自然……是有事想問。”我悠然笑道。

  “哦？究竟是什麽事？是氣海修複……還是邪神纏身？”他雲淡風輕道。

  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驚。

  他居然早就看出來了！

  明明看出來了，卻什麽也沒說。

  這老銀匠，果然深不可測！

  看來，以後我要重新開始審視他了！

  “師傅好眼力。”我意有所指地讚了一聲。

  “我眼力是不差，今日，你一踏進我這銀器鋪子我就瞧出來了，你與往日不同。腳步穩而不輕，眼神光而無芒，周身氣息純而不厚。總之……沒了修煉者那股子淩冽、巍然之感。”

  “是嗎？”我輕聲反問。

  但內心早已經翻起驚濤駭浪。

  看來以前，我一點也沒看清老銀匠。

  他的能力遠比我想象中強大！

  就算是修煉者，要是道行不夠，邪神纏身、氣海受損這樣的事情，他們是看不出來的。

  但是他，卻輕易就看出來。

  老銀匠解釋道：“修煉者的百般氣脈，都源於氣海，若不是氣海有損，怎會周身氣息大變，有泯然眾人之象？”

  這意思，他之所以看出我氣海有問題，全是“察言觀色”之後得出的結果。

  我又問：“那你是如何肯定，我被邪神纏身？”

  “這便更簡單了。”他不以為意，淡聲解釋道：“你難道沒發現，你身上突然生出些妖異的變化？瞳色變淺，皮膚變粗。”

  我看了一眼手臂，的確，毛糙起皮。

  至於瞳色，我之前從鏡子裏看時便發現了。

  “師傅既然已經看出來了，便與我說說吧，你可有什麽法子？”沉默片刻，我問。

  “我能有什麽法子？”他反問一聲，坐在竹椅裏，翻來覆去擺弄那幾件銀器。

  “氣海修複是大事，不是隨便拉一個人來就能成的。還有你身上的神諾……就算是高人，也是輕易不敢動的……”

  他這做派，在我看來，隻是不願告訴我真相。

  因此，我也沒當真。

  老銀匠又接著道：“我知氣海一事對修煉者重要，但你也別小瞧了神諾。你若是不想辦法壓製或是化解你身上的神諾，不出七天，就會完全被吞噬！到時候……變成什麽東西，就看那神是什麽了……”

  他這後一句話意味深長。

  七天？！

  要是七天還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就會徹底變成狐狸？！

  果然，我之前沒猜錯。

  身上這白毛，就代表著我被吞噬的程度吧？

  “你有什麽法子可以壓製？”我問。

  老銀匠搖搖腦袋：“不是說了嗎。老頭我沒什麽法子。”

  “如果有交換條件……”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打斷道：“我知道的事是比尋常人多，卻也不是什麽事都了如指掌。”

  看著老銀匠的臉，我眼裏探究的意思明顯，他一臉淡然，仍我打量。

  無奈，我轉而問起黑蓮的事情。

  “這事，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給你指個方向。”

  聽罷，老銀匠突然不繞彎子了，直接道。

  “西京市的東北方，與臥虎山比鄰的臥龍山，那裏住著一個高人，你找到那個高人，他能解答你的疑問。甚至氣海修複、邪神纏身的事，他也能幫你。”他說得肯定。

  我卻是有些疑惑。

  龍虎相對，除了青龍湖和臥虎山。

  居然還有臥龍山？！

  之前我在臥虎山上看周邊風水氣脈，在那條蛟脈上，確是曾看到臥虎山旁邊還有一座霧氣繚繞的高山，那便是臥龍山？

  臥龍山和臥虎山，除了同屬於一條蛟脈，還有沒有其他聯係？

  那山上的高人又是誰？

  “臥龍山上的高人是？”我試探著問。

  老銀匠一臉神秘道：“都傳言那山上有個高人，但是沒人見過他，有關那高人的身份，別人也無從得知。”

  這麽神秘？

  既然沒人見過，世人又如何肯定那山上有人？

  老銀匠還讓我去找。

  “想上臥龍山找那高人的人不少，但是臥龍山上，迷陣關卡遍布，一般人上不去。”老銀匠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解釋道。

  “我聽聞，臥龍山最後一關，看起來平淡，卻最是凶險，殺機四伏。多少妄圖上山的人，最後都被困在那兒。所以，至今為止，都沒有人見過那個高人。”

  我暗自覺得心驚的同時，又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樣精巧厲害的陣法迷局，才會阻隔了所有上山的人？

  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口。

  這一次老銀匠倒是沒有說不知道：“刀劍傷身，還能躲閃。然而，臥龍山上的陣法卻是不止於此。究竟如何……還要你自己去經曆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