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開口，但我哪裏開得了口？！

  我和它不一樣。

  它生來就是魚，我生來就是人。

  我是有避水珠不錯，但是在水底說話，這終究不是有避水珠就能做到的事情。

  於是，我隻能用手比劃。

  它看出我的為難，笑道：“大師請跟我來。”

  它在前麵帶路，帶著我往某個方向遊過去。

  遊了一陣後，它才對我道：“我們上去吧。”

  我跟著它遊上去，破水而出的瞬間，我能聽到四周回蕩著水聲。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周邊的環境，看樣子應該是在某處暗洞中。

  她也將身子探出水麵，然後解釋道：“這裏是青龍湖連接臥虎山的一角，因為地勢偏，再加上這洞的掩飾，常人不會到這來。”

  哦？

  青龍湖連接臥虎山的一角？

  也就是說，這裏應該就是臥虎山的地脈連接青龍湖的地方。

  難怪之前那個大黑魚能吞噬臥虎山上的瘴氣。

  那時候，瘴氣就是通過這地脈流瀉下來的吧？

  因為山洞的遮掩，外麵的光透不進來，有點黑。

  我將避水珠拿出來，捧在手裏。

  避水珠的光芒正好將這個地方照亮。

  “大師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麽？”它主動問。

  “確實是有事。一則，我想問問青龍湖都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會躍龍門失敗，還被困青龍湖湖底。二則，我是有件事要你幫忙。”

  它細細聽著，不時點點頭。

  聽我說完，她皺眉問：“大師怎麽知道我躍龍門失敗？救我那小子……”

  它說到這兒，眼神充滿懷疑的開始打量我。

  我仍由它打量。

  帶上隱龍麵具後我氣息變化巨大，外人很難看出有什麽來。

  果然，它沒什麽發現，有些不甘地收回視線。

  “林九和我是好友至交，你不用想太多。”我解釋了一句。

  它“哦”了一聲：“原來那小子叫林九啊。”

  它這一口一個小子的，叫的無比順口。

  我剛在心裏吐槽，沒想到它這就恭恭敬敬地來了一句。

  “大師。”

  說實在的，要不是之前，是我親自把它變成小金魚，親眼見識過小金魚的德行。

  我怎麽也不會相信，這會是同一條魚。

  “你說。”我道

  它點點頭道：“青龍湖的湖神有一個使命，就是守護那個“龍宮”，不讓裏麵的東西有機會跑出來。”

  “龍宮？”我重複問道。

  難不成就是那天那個看起來黑漆漆的洞？

  龍宮這麽寒酸的嗎？

  它點點頭肯定道：“對！龍宮。有關龍門和那天發生的事，大師你通過這個看吧。”

  它說著從懷裏掏出來一個拳頭大小的珠子，透明的，裏麵有影像閃動。

  它把珠子放在手心後，那珠子亮起來，像是投影一樣把裏麵的影像投射出來。

  ……

  一開始，水裏很平靜，大大小小的魚遊來遊去。

  打破這平靜的，是一陣類似於鍾聲的聲音。

  那聲音過後，又是一陣美妙的歌聲。

  像是妙齡女子在低聲吟唱。

  歌聲空靈，曲調婉轉，一點一點的密起來，又淡下去，最後像是一聲歎息結束。

  “轟隆”一聲巨響。

  整個畫麵都開始震動起來，湖底的淤泥泛起來，遮擋了畫麵。

  等淤泥落下去的時候，湖底就出現了一道灰撲撲的拱門，上麵沾染著厚重的淤泥。

  無數的小魚圍上去，聚集在那拱門上，像是在一點點啃食上麵的淤泥。

  水底起了一陣漩渦，帶著那些魚兒順著拱門的柱子盤旋而上。

  隨著魚群盤旋而上，淤泥被清開，拱門真正的樣子露出來。

  原本灰撲撲的拱門，現在籠罩著一層金光！

  這……就是大青魚說的龍門嗎？

  越來越多的魚遊過來。

  它們自發的圍成一個圈子，環繞著那個拱門。

  這些魚長得有些奇怪，我之前從沒見過。

  它們體型很小，不過三寸的樣子。

  身體扁長，尾巴像是龍尾。

  銀色的鱗片，但是在映著光的時候，卻又泛著七彩的顏色。

  靠近魚鰓的下腹處，長著四片魚鰭，

  兩片靠前的魚鰭展開時如蝶翼，靠後的兩片魚鰭飄逸如鳳尾。

  它們順著拱門遊動幾圈後，突然，一條又一條的從那個小圈子裏遊出來，朝著那個拱門的上方奮力遊過去，像是要躍過去一樣。

  可是，任憑它們的尾巴擺得多麽快，在快靠近拱門頂端時還是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最終脫力跌落下去。

  可是，跌下去一條魚馬上還有另外一條。

  它們像是在舉行某種儀式一樣，用最虔誠最努力的姿態奮力一躍。

  最後卻都是無疾而終。

  然後，一條大青魚從圈外遊過來了。

  所有的小魚都自發的為大青魚讓開一條路來。

  就連那些不斷嚐試著躍過拱門去的小魚也停了動作。

  這條大青魚，正是現在在我眼前的鮫人。

  它慢悠悠的擺著尾巴遊過來。

  然後突然發力，朝著那拱門的上方飛速竄過去！

  眼見著它離那拱門的最高點越來越近，畫麵的震蕩越來越厲害。

  一陣龍吟聲傳來。

  就在這時，我卻注意到，那個毫不起眼的洞口好像有了異動，一股子黑氣慢慢的從中滲出來！

  但是，現在整個青龍湖都在因為龍門而震動。

  與這邊的大動靜相比，黑氣滲出的過程顯得安靜又不起眼。

  大青魚的頭已經越過拱門了。

  一道光芒將它的頭部籠罩，它身上的鱗片正在一點點褪化重生！

  它的半邊身子已經越過去了，那陣龍吟聲更響了！

  隻差最後的一部分，隻要徹底躍過去，它就能化龍了！

  雷光火石間，一把冒著黑氣的巨斧從下麵打上來，正好打在大青魚褪化了一半的身體上。

  大青魚轟然跌下！

  魚群也在瞬間散開。

  龍門有了變化，轟隆隆的巨響，又重新消失在淤泥裏。

  被打落的大青魚失去那層金光籠罩，在下落的同時漸漸化出形來。

  魚鱗慢慢的從它的頭部往下褪，一直褪到腰際，便不動了。

  就這樣，大青魚躍龍門不成，化成鮫人。

  半人半魚，半神半靈！

  那個冒著黑氣的洞口驟然伸出兩條冒著寒光的鐵鏈來。

  鐵鏈的頭部還帶著兩個尖鉤！

  尖鉤刺破鮫人的琵琶骨，鐵鏈驟然收緊，將鮫人捆在旁邊的石頭上！

  鮫人身上的靈氣，順著那鐵鏈，流轉到那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