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塔作為禹州最有人文氣息的一景，就坐落於城北的靜山之上，山下的北塔路同樣南來北往地匯聚了各地慕名而來的遊客。

  北塔南路的一處別院裏，一場所謂的飯後小酌，已經從午間一直持續到燈火開始照透窗扉，烈日晴空換作密布滿城的烏雲。

  這夏末的天氣果然多變，回廊簷下，林落白轉身之際，覃以楓已經走到了他身後。

  “要回去了嗎，你跟老師喝了酒，我開車送你回東湖酒店。”

  迎麵拂來一陣涼風，林落白手搭在欄杆上，在長椅上坐下來，麵色隱隱地露出一絲疲憊和蒼白。

  這麽多年本來就很少沾酒，偏偏恩師遞上來的酒又不能推拒，他簡直就是進退兩難。

  “等雨小一些吧。”他說道。

  “這似乎，不是一場快雨，可能要等很久。”

  “那就再等等，也不著急著回去。”

  覃以楓看了看他，抬手拂去了那飄落在他襯衣上樹葉，“可是，你現在看上去很難受。”

  林落白低了低頭，視線落在那地上的落葉，“酒量確實是有些退步了。”

  “這點雨不礙事的，我們走吧。”她勸說著。

  “老師怎麽樣了？”

  “被師娘扶回房間裏休息了。”

  林落白點點頭，頭搭在手臂上，閉眼休息了。

  風很柔和，雨飄不進回廊裏，她在他身側坐下，安安靜靜地和他一起等著雨停下來。

  這一刻，大概是這麽多年以來，她離他離得最近的一次了。

  落白……

  雖然知道不會有回應，覃以楓還是輕輕地喊著這個名字，仿佛這樣，他們就能回到經年以前，那段短暫卻又讓人難忘的時光。

  慢慢地，她向他靠近，然後極快地俯身親在他的臉頰上。

  人總是貪心的，看著這一張近在咫尺的臉龐，覃以楓的心中，卻並未因那蜻蜓點水的一吻而感到滿足。

  雖然有過男女朋友的關係，可是他們之間，曾經最親密的接觸，也不過是在落日涯上的那次牽手罷了。

  一邊埋怨著，她已經將自己的嘴唇貼在他的嘴角，卻也隻敢這樣輕輕地觸碰著，生怕下一秒，他就會清醒過來，會推開她，然後又對著她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來。

  隻是……林落白已經開始循著本能在回應她。

  覃以楓第一次覺得，男人與女人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心動和刺激，這一切，是她從未有在陸懷鳴身上感受到的。

  “落白。”

  她忍不住呢喃著他的名字，心跳如鼓。

  那些溫存，也在這一瞬間，全部遠去。

  林落白推開了她，眼神終於逐漸恢複清明。

  “抱歉。”

  他站了起來，可能是一時間動作太猛，不但沒有站穩，甚至往後退了幾步。

  覃以楓要去扶他，卻見他擺了擺手，“車停在路邊，勞煩你送一程。”

  說完，他便直接走進了雨中，慢慢地，身影也消失在了院門外。

  同師娘道了別，覃以楓打著傘跑出了別院，隱約地，可以看見林落白已經坐在車中。

  “開慢一些，雨天的路不好走。”

  等上了車，林落白對著她提醒道。

  “知道了。”

  這話的時候，他又開始陷入了沉默，仿佛剛才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車內安安靜靜的，覃以楓並沒有將車啟動。

  “怎麽了？”

  “我應該早一點回國的。”

  她看了他一眼，才將車駛出北塔南路，往東湖大道上開去。

  “別開太快。”林落白瞥了一眼儀表盤，“安全為上。”

  “你剛剛為什麽要推開我？”她問道。

  “當時意識有點模糊。”他望著車窗外，“我潛意識裏以為，隻有赫曦會做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