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側了身倚靠在門框上，心裏憋著的那股怒火依舊沒有消下去，“我越縱容，你就越過分，現在說出去誰能相信，我林芷的兒子，大學四年甚至畢業到現在，沒花過家裏一分錢，過得比窮人家的孩子還要拮據。”

  “有那麽誇張嗎，他怎麽就沒找家裏要過錢了？”

  “那是他借的，你要他還的利息，高利貸都不敢開這麽高。”

  “他不至於吃不了這樣的苦。”

  “林宿，我跟你是真的三觀不合，離婚或者分居，你自己選一個吧。”

  “想都不要想，我不會同意的。”

  說完，他直接轉身進了書房，當晚就再沒有出來過了。

  林落白從停車場出來，站在餐廳門口的廣玉蘭樹下，給厲岑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漫不經心的聲音從彼端傳了過來。

  “落白，怎麽了？”

  “你這位剛剛回國的朋友，我應該怎麽稱呼？”

  “覃以楓。”

  覃以楓。

  時隔了這麽多年，竟然久違地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以楓不久之前來公司找過你，剛好遇上你出差了。”

  “你如果早一點告訴我，今天就不至於白跑一趟了。”

  “怎麽白跑一趟了，你就當作是大學同學見了麵敘敘舊，又不一定隻能談工作。”

  厲岑要是知道他和以楓過去的關係，就不會認為他們之間還能若無其事地坐下來敘舊閑聊。

  至於工作，那就更不可能了，赫曦以後要是知道了，他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前幾天一起吃飯，她說近期準備回國內了，想在國內找一份工作，問我有沒有人脈。我一想，正好你提過集團那邊缺人，就建議你們先談一談，她也答應了。”

  林落白許久不作聲，厲岑隻好說道，“事情的全部經過就是這樣的，我可給你交待清楚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知道了。”

  他正準備掛電話，又聽他在電話裏說，“不過，以楓對於去林氏，意願好像不是很大。”

  “那你還讓我和她見麵！”林落白已經有些失去耐心了，“她今天還來不來，不來的話我就回公司加班了。”

  “我的麵子她應該還是會給的。”

  “你是想讓我，在這裏等一個極可能爽約的人嗎？”

  “落白，你的脾氣真的越來越暴躁了。”

  “沒辦法，人到年紀了，脾氣就差，你多擔待。”他慢悠悠道。

  “不過，我好像忘記跟她說你在林氏集團的身份了，不然憑你們這層同窗的關係，她今天肯定會來的。”

  “我沒有缺人缺到這地步。”他背靠著廣玉蘭的樹幹，想了想，“厲岑，你等下就聯係她，說林氏集團已經招到合適的人了，吃飯的事情就取消了吧。”

  “你不想見她啊，為什麽？”

  “哥，你就隨便找個理由吧。”

  “總覺得你們之間的關係，怕不隻同學那麽簡單吧。”

  “打住，過於八卦了。”林落白鬱悶道。

  “那天吃飯以後，過了沒幾天，以楓突然問我有沒有在招人，她想進信和。”

  “信和能入她的眼？”他嘲諷道。

  “也沒那麽差，我們是有口碑的。”

  “有口碑還能被行政處罰？”

  “這……不提了，不提了。”

  被這麽猝不及防地潑了冷水，厲岑徹底放棄了王婆賣瓜。

  “她可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出國去深造的人，會甘願屈居在信和，怕是別有目的。”

  “所以才懷疑你倆之間是不是有事啊。”

  “我還有事，先不跟你說了。”

  林落白掛了電話，向坐在棲林餐廳台階上的老婆婆走去。

  他抬步朝著台階上走，在她的花籃前蹲了下來。

  “要不要買一串，送給心愛的人？”

  “你籃子裏的這些，我都要了。”

  老婆婆遇到爽快的客戶，十分開心，“我馬上給你包起來。”

  林落白指了指那一捆還沒來得及編成花戒的茉莉花，說道，“奶奶，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這當然可以了，難得年輕人還對這手藝有興趣。”

  下班的行人穿梭在擁堵的十字路口，往上看去則是林立於街道兩側的寫字樓，以及那鑲嵌於鋼鐵框架內的一盞盞即將亮到深夜的燈。

  台階上的兩人，一人西裝革履，一人兩鬢斑白，這座大都市的繁華與靜好就這樣毫無痕跡地融合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