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後悔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你們的過去。”

  她說完，解開安全帶，直接開門下車去了。

  林落白搖下車窗，看著那道身影徹底走進逸寧大廈以後，才調轉車頭，往棲林餐廳開去。

  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是林芷打過來的。

  “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飯，我正準備做你愛吃的剁椒魚頭。”

  “約了人吃飯，就不回去了。”

  “你兒子今晚不回來啦，別再剁辣椒了，吵得我腦殼疼。”林芷對著在廚房裏忙碌的林宿喊道。

  “媽。”

  “怎麽了？”

  電話彼端突然安靜下來，林芷耐心地等他慢慢組織好語言。

  “這麽多年，我一直有一個疑問。”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迷茫，車窗外溢彩流光的景色不斷往後劃過，時間仿佛穿梭回那段已經消逝的時光。

  大一暑假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他的很多同學都報名了各種外語學習班，開始為出國留學做準備。

  與他們不同，出國從來就不在他的計劃裏，趁著這個時間，剛好能存下足夠的錢去買下以楓想要的項鏈。

  一如尋常的一天，黃昏迫近，飯桌前林芷在接了一個電話以後，突然衝著他發了很大的火。

  “林落白，你是不是又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了。”

  知道瞞不下去，他索性直接承認，“為什麽不讓我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一個窮鄉僻壤裏出來的姑娘，將來又能幫到你什麽呢？”

  “你和父親不也在一起了。”

  林芷一下子拎住他的耳朵，卻舍不得真用力，“你是想氣死我嘛？”

  “我們可以一起努力，將來白手起家。”

  “說什麽混賬話，你去白手起家了，我以後要把家業交給誰？”

  “要不，你和林教授再生一個？”

  再不能留情了，她用力地捏了他的耳朵，“趕快和她分手，聽見了沒有？”

  “我辛辛苦苦追來的，不分。”

  “涉世未深，又聽不得人勸，我看你遲早是要吃苦頭的。”

  “那就等我真吃苦頭了再說。”

  那苦頭確實來得太快，快到遠出乎他的意料。

  項鏈終於趕在開學前買回來了，卻再也沒有機會送出去。

  細算起來，他們在一起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這兩個月偏偏還碰上了暑假。再細究，自確定關係以後，他們真正見麵獨處的時間，可能一天都不到。

  而那不到一天的時間，還是以楓剛剛好走進了他打工的那家咖啡館。

  他給她煮了一杯咖啡，手藝算不上多好。

  因為還沒學會給咖啡拉花，他幹脆就在咖啡上畫了一個沒有技術含量的笑臉，便將杯子端到她麵前了。

  “這個笑臉怎麽看著喪喪的。”以楓一點也不賣他麵子地直言道。

  “是有待改進，等下次你再過來，我就能做得很好了。”

  “可能不會有下一次了。”

  她說的很小聲，他的耳力卻極好，就問道，“你不喜歡？”

  以楓輕輕抿了一口咖啡，有些嫌棄，“意料之中，果然是不太好喝。”

  “你等我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又端了一杯放到她麵前，“你再嚐嚐，這次不是我做的，應該還不錯。”

  “不用了……”

  後來，以楓走了以後，他拿起自己煮的那杯，一飲而盡，回味時，才發覺也不是像她說的那麽差勁。

  當時但凡能多一分理智，也該多少猜得到，這個時候的她，心中早已經有所決斷了。

  她突然從老家過來津市，在進這家咖啡館之前，如後來琦森所說，她和懷鳴已經在酒店裏發生過關係了。

  所謂愛情，在夢想與前程麵前，根本無足輕重。

  也不是咖啡煮得有不好喝，隻不過是那個給她煮咖啡的人，讓她沒有了喝咖啡的心情。

  分別之後，哪怕相聚無時，在那一個個寂靜的深夜裏，以楓的臉，卻常常會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那些如同夏夜晚風一般，輕盈飄拂著的情思，也會化作無數隱秘的夢。

  他期待著開學時的相見，期待著牽她的手一起走在知行路上，或者是，他們會一起坐在湖心廊橋的長椅上，望著湖麵上枯落的荷葉，享受寧靜的時光。

  甚至，不隻這一些。

  親吻一個女孩，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這樣的期待常常讓他覺得歡喜，覺得暑假的日子雖然過得很累，卻深感光陰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