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市，觀雲路。

  日光下的街道，南北通往的車輛混著鳴笛的聲響竄入耳畔。

  赫曦搖下車窗，往沿街林立的高樓望去。

  一如想象，這座繁華而忙碌的城市，處處充斥著蓬勃的朝氣。

  她有些動搖了，也許應該認真地考慮姐姐的建議，申請調來津市的信和總所。

  畢竟，能夠不論出身，不問出處，卻可以發生無限可能的地方，也隻有這裏了。

  “信和大廈馬上就到了。”司機側身提醒，“可以做好下車準備。”

  赫曦本來還鬥誌滿滿，規劃著心中藍圖，現在卻開始緊張起來。

  此次她來總所，其實是來回複雲森集團的複審意見。

  “哎喲，赫曦你到時候可得裝得乖一點，我跟你說，咱們總所負責複審的那個林主任，是很變態的！”

  來津市之前，她在臨州分所的同事就一直在給她做思想準備。

  “變態，難道是個好色之徒？”

  “不是不是，”鬱靜解釋道，“是個女的，到了更年期，很難對付的。”

  蔫了啊，說起四五十出頭的女人有多難以應付，她自然而然就想起自己的老媽。

  出租車停在了信和大廈樓下，赫曦從車上下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著裝，做了幾次深呼吸之後，帶著點零零星星的自信跨進了一樓大廳。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今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環顧四周，與破舊寒酸的臨州分所不同，這裏太氣派了，氣派得她都覺得身處其中，自己也跟著精致高貴了不少。

  “你好，我是臨州分所過來的。”

  前台處，赫曦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證明，用雙手托著，禮貌地遞了過去。

  未等繼續說明來意，對方已經先開口熱情招呼了，“是分所的同事啊，舟車勞頓辛苦了。”

  赫曦回了個淡淡的笑意，如此親切友好的態度，她不禁對這裏又多了幾分憧憬。

  “如是回複報告複審意見，您直接上十六層就可以了。”

  說完，她側身指了指左側的電梯，“您慢行。”

  “謝謝。”

  可能是因為錯過了上班時間，上行的電梯直達十六層，中間並未有停留。

  在她準備跨出電梯的時候，有聲音已經先行傳入她的耳中。

  “培訓才剛剛開始，等林主任出來，至少要一個小時以後。”有個嗓門很大的女孩大聲喊著，“就是天塌了，我也不敢去把人請出來。”

  培訓教室裏，那烏泱泱地一大群人在底下坐著呢，她可不想挨罵以供他們取樂！

  林主任，難道就是鬱靜口中的那個林主任？

  赫曦一哆嗦，更緊張了。

  這林主任究竟是個多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啊。

  “天真的塌了啊！”另外一個年輕一些的女生著急得直跺腳，“舒城集團那邊，瞞著我們把已經出具出去的審計報告修改偽造了，現在證監局找我們所問話呢。”

  世界之大，從不缺荒唐事，舒城這幹的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嗎，當他們這些中介機構是猴子就算了，當監管部門也是猴子嗎？

  大嗓門的女孩已經冷靜下來了，也可能是被打擊得極度無語了，“先讓厲老師去處理一下吧。”

  “他出差了。”

  “舒涵主任呢，不要告訴我她也不在所裏？”

  “昨天去醫院待產了，一個四十五歲的高齡產婦，你忍心讓她知道這事兒？”

  “……”

  “禾欣姐，您就高抬貴腳，進去把那尊大神請出來，這火都已經燒到眉毛了。”

  嗒嗒嗒，明明腳下是厚厚的地毯，卻硬是被禾欣給踩出了千軍萬馬的聲勢來。

  她往培訓教室去了。

  她赴死去了。

  赫曦杵在門口，猶豫著要什麽時機進去合適，畢竟現在進去了，那林主任也沒得空來招呼她。

  而且，就是培訓結束了，也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

  她真是時運不濟，為什麽偏偏選在今天過來回複意見。

  “林主任說了，不著急。”

  禾欣在赫曦猶豫糾結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已經大難不死地從培訓教室回來了。

  “不著急？”

  “我看了下培訓內容，已經講到收入準則的應用了。”

  女生終於愁眉盡消，欣喜道，“那是不是快結束了？”

  “快了，再把剩下的十五個準則講完，就可以出來處理事情了。”

  聽到這裏，赫曦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等講完十五個準則，就別提解決事情，估計都可以直接吃夜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