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月摸著塌上的被褥，上麵的圖案讓她陷入沉思，一條小船穿行於山清水秀的湖麵，湖水碧綠，飛鳥展翅，遠離憂慮和陰謀，這是她向往的生活。低下頭，各色衣服絢麗多彩。

  “姑娘，這琵琶你要一同帶過去嗎？”蓮兒端著琵琶來到榻前，憶月正在打包帶去魏府的衣服。聽見蓮兒發問，憶月抬起頭，拉了蓮兒的手，“蓮兒，先不管琵琶，你坐下，我有話同你說。”

  “好。”

  憶月一本正經的模樣，讓蓮兒有些忐忑。憶月接過琵琶，放在一旁，蓮兒被憶月拉著坐在塌邊，坐立不安地看著憶月，“姑娘這是怎麽了？

  “你莫要緊張，不知不覺，我到聽雨軒也有一年了。記得初次來到這裏，是你為我忙前忙後的，一直都是一心為我著想，旁的話我也不多說了，這個是我一點心意，你收下吧。”

  憶月從首飾盒裏拿出了一對玉鐲，“這兩隻和田玉鐲是極好的西北物件，你看，這隻鐲子上麵的糖色，焦黃而細膩，紋路清晰，似乎是一個平靜的湖麵，這個鐲子上麵雕刻了幾朵蓮花，雕工仔細。你又叫蓮兒，這一對鐲子給你正合適。”

  “姑娘，這可使不得。這麽好的東西給了蓮兒，蓮兒不敢收。姑娘你自己收好便是。”蓮兒推脫著，從榻上站了起來。

  憶月拉著她的手，給她戴了起來，“瞧，正合適。我是對著你的手圍買的。你若不收，我留著也戴不了，白白浪費了我的一片心意。”

  蓮兒摸著手鐲，低著頭，抿嘴笑著，“姑娘待蓮兒這麽好，蓮兒可舍不得姑娘。”剛剛還是笑的開心，這會子眼淚倒是順著眼角留了下來，“魏尚書也真是，不把蓮兒也一同要了去，好給姑娘做個伴。”

  “你這個丫頭，一會笑一會哭的。這臉比老天爺變的都快。”憶月耐心地給她擦著眼淚，“我去尚書府是做侍女的，自然不能帶你走。我求了徐姑娘，讓她把你收下，正好和荷兒作伴。荷兒性格一向沉穩，你也與她關係不錯。”

  “姑娘，你還為蓮兒著想，可蓮兒卻什麽也幫不上忙。”蓮兒哭的更加傷心了。

  “哭花了臉可不好看了。”

  “管他好不好看，我此刻心中難過，不哭出來，堵得慌。”蓮兒邊哭邊說，還不忘用手帕擦一下眼睛。

  “誰在哭啊？”荷兒從屏風後探出了腦袋，“蓮兒可又哭鼻子了。這丫頭什麽都好，就是愛哭愛鬧的性子忒讓人受不了，天天哄著跟個孩子似的，也不知哪天可又長大。之前漣漪姑娘和憶月姑娘都寵著你，往後跟著我，我可不寵你。”說著，拍了拍她的肩膀，“給你帶了你喜歡的點心，知道今天你會哭。”

  憶月看著荷兒，“瞧瞧，剛剛誰說不會寵她的，我看你比我更寵她。把她交給你，我放心的很。”

  “多謝姑娘信任。這丫頭任性起來，也隻有徐姑娘能管的住”

  “嗯，我也想到了這點。”

  “徐姑娘也來了，就在屏風外。看著你倆依依不舍，她也有些傷情。”荷兒悄聲在憶月耳邊說著。

  憶月連忙點頭，“蓮兒，你和荷兒去玩吧。日後得空，我肯定回來找你。”

  屏風後麵，徐弗端著茶杯，隻看著憶月，微微笑著，“憶月，日後我可能就照顧不了你了。你可要好生照顧好自己。待功成之日，你我相約泛舟湖上，品茗閑聊。”

  “徐姑娘，多謝你為憶月謀的周全。憶月感激不盡。”憶月說著便跪了下來。

  徐弗趕忙扶起她，“憶月，你這是做什麽？”

  “不，徐姑娘，你不必扶我。憶月是懂禮數的，還望徐姑娘成全。”她跪在地上給徐弗磕了三個頭。“若無徐姑娘一路扶持，憶月此刻和紫鳳還不知道在哪裏漂泊。徐姑娘救憶月出衙門，為憶月鋪路，這一路走來，徐姑娘猶如憶月的再生父母。紫鳳從小照顧憶月，徐姑娘雖未貼身照看，可付出的心血絕不比紫鳳少。”

  徐弗眼眶有些濕潤，她略帶抽泣，“憶月，你我相遇也是緣分，我哪就有你說的這般好。你呀，往後有事還是可以告訴我，我來幫你籌謀。我對魏府是放心的，你可安心過去。”

  “是，徐姑娘。”

  “怎麽？還有什麽要交代？”徐弗看出憶月還有話未講出口。

  “蓮兒還請徐姑娘多照拂。”

  徐弗安慰道，“這個自然會。”

  “還有就是，徐姑娘自己也要保重。”

  “你個丫頭，從前不知道你原來這麽愛操心，我看你衣服收拾的差不多了。可還有什麽沒準備好的？”

  “基本差不多了。也沒什麽需要帶過去。”

  徐弗過去粗略看了一眼，“尚書府該有的都有，放心去吧。這間屋子我會讓王媽媽給你留著。日後得空回來住住也行。”

  “多謝徐姑娘。”

  眾人相送，終須一別，天下本就沒有不散的宴席。那是入住聽雨軒是晚上，今天離開卻是白天。時間不同，景象不同，心情也大不一樣。

  玉岑扶在品茗耳旁，“沒想到魏尚書竟然親自出手，這無疑是告訴王爺，別想動他的人。”

  “王爺不在金陵，況且柳憶月也不值得王爺為她費心。往後你自己想辦法吧。”品茗有些不耐煩。

  “品茗姑娘，這可不行。”

  “好了，沒有行不行的。誰不知道你對憶月有意見。別把我拖進去就行。”品茗露出勉強的微笑。

  憶月看著眾人堆裏的品茗和玉岑，二人竊竊私語，似乎又起了什麽壞心思。

  “品茗姑娘，多謝你的照拂。”

  眾人看向品茗，品茗上前，“憶月，哪裏就這麽客氣了？之前也未見麵對我這般溫柔。”

  “姑娘哪裏的話，自然是與姑娘相熟才肆無忌憚。”

  “是呢。你此去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品茗依然不改往日作風。

  玉岑對著憶月行了禮，“憶月姑娘，有緣再見，善自珍重。”

  “玉岑姑娘，憶月有今日造化，你是頭一份功勞。憶月牢記於心。”

  “那真是讓姑娘受累了。”玉岑笑著，語調輕柔，不帶一絲不滿。

  徐弗聽著隻覺耳邊過於聒噪，“好了，時間不早了，大家送到這就停下吧。若你們也有憶月這本事，想必早就出了聽雨軒，說話也不用這般酸溜溜的，讓人聽了心裏不痛快。”

  “各位留步。”憶月對著大家欠身行禮，“多謝大家的照顧，憶月銘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