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點了頭，雙手背在身後，自語道，“看來我今晚得去聽雨軒逛逛了。”

  晚間，待天色昏沉，雲鶴換上便服，墨綠色綢緞長衫，腳蹬黑色長靴，手搖一把折扇，站在聽雨軒門口，“不知今日可有幸見柳憶月姑娘？”

  “這位爺，憶月姑娘今日恐怕不得空。可否還有中意的其他姑娘？”小廝低頭客氣笑著回道。

  陸清在一旁補充道，“我家這位爺剛從外省過來，聽聞這裏姑娘如雲，柳憶月的琵琶更是讓崔大人如癡如醉。故而特意停留一晚。”從袖中掏出一袋銀子，放在小廝麵前，“這裏是二十兩銀子，今日我家主子一定要見憶月姑娘。”

  “這。。。不合規矩啊。二位爺，可是為難我了。”

  雲鶴聽後，有些詫異，“哦？聽雨軒什麽時候連銀子也不好使了？這樣，我給你一個物件，你去給徐姑娘看。看看徐姑娘一會，會不會出來見我。”

  他把手中的折扇遞給了小廝，小廝前後翻看，未看出半點端倪，隻能拿著去找徐弗。扇子遞到徐弗手中，徐弗打開一看，扇上的花園不正好是趙府嗎？

  她看著小廝問道，“來的可是位氣宇軒昂，眉心一點痣的公子？”

  “不，是兩位公子，姑娘這麽一說，我想起了，其中一位公子確實眉心一點痣。”

  “快去請公子去我房中坐坐，好生招待著。我一會便過去招呼。”徐弗領著小廝避開包間的客人，再三交待一定要仔細伺候。

  雲鶴和陸清剛剛坐定，徐弗避開左右，來到雲鶴跟前，趕緊彎腰行禮，“趙將軍，安好。”

  “起來吧。”

  “不知趙將軍今日突然前來，所為何事？”

  “我隻想知道翠兒一事。”

  “翠兒？”

  “中迎兄突然要取聽雨軒的使喚丫頭，此事已經沸沸揚揚，就連當今聖上也頗為震驚。”雲鶴看著徐弗，繼續說道，“此事不知有何陰謀啊？”

  徐弗眉頭緊皺，思考了一會，“許是翠兒癡心，亦或是別有用心。”

  “崔中迎本是來找柳憶月的，因為中間耽誤了些許時間，故而遲到。想來那位姑娘必定知道其中內幕。隻是門口小廝阻攔，不然我也不會麻煩徐姑娘了。”雲鶴抱拳，禮貌有加。

  “不瞞將軍，此事確實蹊蹺。隻是正處風口浪尖之時，加上王爺出使契丹，此事許和王爺有關。隻是王爺未將事情始末告知於我。”

  陸清有些不耐煩，直接開口道，“徐姑娘，這聽雨軒中，你是何等地位，如此三緘其口，想來必有隱情。隻是，倘若姑娘不說，將軍難道就查不出來嗎？”

  “陸清，放肆。休得無禮。”雲鶴輕拍了桌子，起身對著陸清說道，“你去門外等我。”

  徐弗跪了下來，“將軍，或許此事與和親有關。但徐弗未查明始末，不敢草率。還望將軍見諒。”

  “徐姑娘，請起。”雲鶴抬手，示意徐弗不必行此大禮。

  “將軍，此事與憶月無關，雖說崔公子是約了憶月，但那日，憶月並未單獨見到崔公子。是包間中發出了叫聲，我們這才趕去一看究竟。事後，我命荷兒過去伺候崔公子更衣，房中卻有迷藥的痕跡。”

  “你是說有人故意下了迷藥？”

  “是。且藥物殘渣也收拾幹淨，並不能知道所用何種迷藥。我以性命擔保，此事與憶月沒有關係。”

  雲鶴起身，“此事還有勞姑娘查明情況，即使將實情告知於我。”說完，雲鶴離開徐弗房間，剛出門，與一姑娘正麵相撞，

  “哎呀。。。當心點。”憶月捂著肩膀，見眼前的公子絲毫未動，“這位公子，無事吧？是我不好。”

  雲鶴感到失禮，低頭賠禮道，“是我撞了姑娘。”

  憶月笑笑，“公子慢走。”

  雲鶴帶著陸清從憶月身邊走過，憶月望著他的背影，幾分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間，這交匯而過的氣息，與那日馬上的少年頗為相似。

  憶月不由自主的目送著他走下樓梯，“徐姑娘，這位公子是何許人？”

  “趙雲鶴。”

  “哦，果真是他。”憶月笑了笑，看著急急把房門帶上的徐弗，“徐姑娘，是有急事？”

  “包間裏還有客人。我得去陪罪了。”徐弗腳步急切，應該是找了借口才出來的。仔細想來，這趙雲鶴久居邊境，雖在金陵有府邸，但也甚少回來，即使回來，也很少出入聽雨軒。可見不是著急的事，斷不會深夜帶著親信過來尋樂。

  翠兒路過，看見憶月停留在徐弗門前若有所思，“憶月姑娘，徐姑娘在樓下。”

  “多謝了，看來的確是不湊巧。”

  憶月正準備離開，看著翠兒的身影，自語道，“一定是那日崔公子的事情，趙雲鶴以為我和品茗是一夥的。這可如何是好？”

  “翠兒，你且等一等。”憶月追了翠兒兩步。

  “姑娘有何事？”

  “翠兒，品茗和玉岑姑娘現在可忙？”

  “都在包間呢。我這準備給她們送點心去。”翠兒抬起手中的盤子，放到憶月麵前，“看，一份是品茗姑娘房裏要的堅果，一份是玉岑姑娘房裏要的蜜瓜。”

  憶月分別打開了兩個果盤盒子，果真如翠兒所說，“好，翠兒果然心細，這兩份食物準備的甚是精美，真是應該讓蓮兒那個丫頭好好同你學上幾日。”

  “姑娘過獎了。哪裏是蓮兒不用心，是姑娘一味寵著她罷了。倘若我也有個主子這樣待我，我夢裏都要笑醒了。”翠兒單手扶住托盤，一手把果盒蓋上。

  “翠兒，我記得你的婚期已定。該張羅的事情想必品茗姑娘也給你發點妥當了吧？”

  翠兒有些嬌羞，“多謝姑娘記掛。已經全部準備妥當。明日我便要入崔府了。”

  “可見崔公子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翠兒生怕多說惹來事端，趕緊打斷，“是呢，的確是翠兒幾生修來的福氣。姑娘若無別的事情，我下去伺候了。”

  “好，你去吧。”憶月微笑著看著翠兒，直到她下了樓才悄聲跟在後麵。翠兒先去了品茗房間，隨後在玉岑房間稍作停留，出門的時候還有意環顧了四周，動作隱蔽，神色鎮定。

  “玉岑房中定有問題。”憶月心中想著，準備偷偷過去查看，誰知身後一隻手像她伸了過去，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想將她定住，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粗聲喘著氣，小聲問了一句，“誰呀？”

  徐弗來到她的身邊，把她拉去了走廊的盡頭，“是我。怎麽？嚇壞了？”

  “徐姑娘，你這是？”

  徐弗麵帶嚴厲，“包間裏的客人回府了。我遠遠看見你跟在翠兒的身後。還好此時人不多。你想幹什麽？”

  “翠兒在玉岑房中停留了片刻，我想看看房中是何人。那日崔公子出事，品茗故意拖住我，直到包間發出聲音，我才可以脫身。現在看來，此事不簡單。”

  憶月分析的合理，徐弗感到欣慰，“左不過是想安插個眼線。憶月，這事你別管了。”

  “安插眼線？徐姑娘的意思是，翠兒是安排進崔府的眼線？”

  徐弗點了頭，“這是我的判斷，還未告訴雲鶴。雲鶴此次來的著急，也不便多說。”

  “好，我聽徐姑娘的。隻是，崔公子是樂師而已，犯不著花費這麽多心思吧。”憶月說出了心中疑慮，這也正是徐弗心中所想，徐弗沒有說話，憶月接著說道，“倘若是國公府上有什麽東西呢？”

  “憶月，你為何這樣想？”

  憶月想了一會，“之前聽崔公子說過，國公府上曾經得到過一本契丹樂譜。相傳是契丹王族用兵布陣的兵書。隻是這兵法和樂譜怎麽能聯係在一起，倒是得不到解釋了。就連崔公子也沒親眼見過那個樂譜。”

  “竟還有這等事？”徐弗有些驚訝。

  “如果不是聽崔公子閑聊的時候偶然提起，想來甚少有人知道此事。他也是隨口一說。”

  “憶月，如果真有傳言，契丹虎視眈眈也未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