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月落下的淚水沾濕了辛少爺的肩頭，她雙手自然垂下，盡量保持著與辛少爺的距離，辛少爺將她抱的太緊，她一時難以從他臂膀中掙脫，或許更多的是不想離開。

  辛少爺的心跳聲強勁有力，她自己心中也有疑問，是否真的對他動過情？之前紫鳳交代的話，她不敢忘記。於是，她閉上眼睛，將這個擁抱刻入心房，“少爺，憶月別無他想。還請少爺放了我吧，我也放了少爺。”

  “憶月，自打第一次看到你，我隻覺得你與別人不同。與你接觸的點滴讓我開心又難忘，這麽些日子相處，我已經習慣了有你在我身邊，我想保護你，在這辛府中，我希望我可以護你周全。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不讓紫鳳白白受冤。”

  “少爺待憶月是極好的。憶月銘記在心。”憶月咬著嘴唇，想掩蓋自己內心的傷痛。

  “憶月，我對你是真心的。”

  辛少爺向憶月說出了內心所想，憶月表現出的絲毫不在意，讓他難以接受。

  憶月隻覺得，人已經不在了，再說這些也是徒勞，一句簡單的“多謝少爺。”脫口而出。

  相比士盛的熱詞暖語，憶月冰冷的語調和蒼白的言語讓辛士盛手足無措，“憶月，難道你就不。。。”還未等士盛說完，“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大夫人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這一聲讓出了神的憶月恢複了清醒，用力推開了辛少爺，“大夫人安好。”

  “阿隆，你先帶她下去。”辛少爺將憶月扶起交給阿隆。

  大夫人看著與憶月一起跪在地上的士盛，他抱著憶月不撒手的樣子，讓她惱怒，士盛眼中對憶月的關心溢於言表，“士盛，你身邊的侍女對你投懷送抱，成何體統！”大夫人很少責備士盛，辛老爺從小對士盛極為嚴苛，大夫人總是心懷愧疚，不想今日看到眼前此等景象，內心著急又生氣。

  看著生氣的母親，辛士盛並無畏懼，“母親，紫鳳是她唯一的親人，父親將她打死了。兒子看到憶月傷心，心中也跟著難過，想安慰她罷了。”

  “需要抱在一起嗎？你當我眼瞎不成？”大夫人對士盛的借口很不滿意。

  士盛看了一眼大夫人，“母親，你不懂。”

  “是嗎？其他丫頭家死了親人，也不見你這般痛苦。”大夫人並沒有想讓辛少爺起身的樣子，她胳膊撐著桌麵，腰部直直板著，一雙怒目看著辛少爺，“早就聽說你待這個丫頭不薄，二夫人壽辰，你竟冒著違背老爺的風險，將徐弗姑娘請到府中為二夫人獻曲。”說著，用手拍著自己的胸口，“你是要把我氣死不成？”

  聽著母親言語中處處針對憶月，辛少爺隻覺大夫人對憶月有偏見，連忙解釋，“母親，憶月確實同別的姑娘不一樣，那日請來徐姑娘，也是兒子讓憶月出麵的，絕非憶月本意。”

  “什麽？你竟為了她出言頂撞我？”大夫人起身就對著辛少爺踹了一腳。

  辛少爺揉著被踹的地方，雲淡風輕的表情讓大夫人更加生氣，“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個憶月了？”

  大夫人話語剛落，辛少爺臉部發紅，他低了頭，繼續不語。看著辛少爺害羞的模樣，大夫人將桌上的茶杯全部砸到了地上，周圍嬤嬤，丫頭跪了一地，阿隆在門口聽著，不敢進屋。

  “母親，我是愛慕憶月，但並非執意娶她。”辛少爺仔細想了想，對大夫人保證。

  “既然這樣，辛府是容不下她的。王爺和你父親早已為你定好親事。”大夫人看著士盛，“孩子，不過多日，你就要參加考試了，待你高中之後，便帶上聘禮去曹尚書家提親。他家的二小姐曹婉是大夫人所出，相貌出眾不說，還有英姿颯爽的性格。”

  “王爺？”士盛跪在地上，看著大夫人。

  “王爺看中你父親，也有意拉攏曹大人。曹大人對這個女兒甚是喜歡，自然不願意送去宮中選秀。你與那曹婉門當戶對，年齡相仿，此事會在選秀名單下達之前決定。”

  辛士盛驚訝不已，“母親，此事兒子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我於你們眼中，可是一枚棋子？”

  見士盛有些不滿，大夫人把心中想法傾瀉而出，“我辛家一向得王爺重用，曹家是王爺欽定的中書侍郎，掌管兵部大權。日後升至尚書也是指日可待，你娶了他的千金，加上老爺的助力，日後一定飛黃騰達。”士盛聽後癱坐在地上，看著大夫人，久久不願說話。

  “孩子，娶回來好好待她就是。大戶人家，誰人不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群？你呀，還沒有長大。”

  見士盛如霜打的茄子，大夫人繼續說著，“母親知道你喜歡憶月那丫頭，等你與曹家小姐成婚後，便讓憶月做你的侍妾好了。”看著士盛不願說話，大夫人心中明白，“士盛啊，別賭氣了，一個丫頭罷了，改日多給你尋些與她想象的姑娘，我辛家少爺，很多姑娘還攀附不上。何愁沒有幾個知心的？”

  大夫人的樣子像極了街邊不講道理的婦人，士盛壓不住心中的怒氣，大聲嗬斥著，“母親，王爺權傾朝野，可他屢屢與皇權作對，挑撥我朝同契丹的關係，這樣的人我辛家為何要攀附？”

  未等大夫人開口，一聲低沉又洪亮的聲音響起，“逆子！”

  大夫人看向門口，原來辛老爺已經駐足了一會功夫。

  “老爺莫氣惱，士盛隻是隨便說說而已。”大夫人上前扶著老爺，被老爺一手甩開，撞到了桌邊，士盛見狀，上前扶起大夫人，對著辛老爺一陣狂吼，“我以為你為官剛正，我以為辛家世代良臣，我以為我不會涉入黨爭，原是我自己多想了，真是可笑。”

  辛老爺越聽越生氣，呼吸急促，一巴掌抽在了士盛的臉上，“混賬東西!你看看你說的是些什麽，你是書讀的太多，讀的魔怔了嗎？哪裏那麽多清流供你瞻仰？能在濁潭裏不淹死已是大幸了！待你入了朝，你便知道了。現在與你說不通。”大夫人上前扶住士盛，看著臉上紅的幾條手印，“老爺，你動輒就上手的這個惡習什麽時候可以改改？”

  “慈母多敗兒，有你後悔的時候。”辛老爺惡狠狠的看著母子二人，甩袖而去。

  書房中的動靜很大，憶月不為所動，自己仿佛置身與另一個世界。

  “憶月，少爺命人給紫鳳整理了遺容，也添置了棺材。你看是不是送回家中？”阿隆跪在憶月麵前，溫柔的看著她。“憶月，你需要什麽就告訴我。”

  “憶月感激不盡，隻是這棺材，憶月想要自己為姑姑添置。麻煩阿隆將姑姑送回家中。”憶月眼中已經沒有了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