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鳳在家裏左等右盼，終於等到了憶月，看到憶月從軟轎上下來，趕緊上來攙扶，“這是怎麽了？聽說今天二夫人在書房教訓了一個丫頭，我心裏總覺得不對勁。少爺差人告訴我，你在府中用餐，我就更加確定了我的猜測。”

  阿隆看到紫鳳擔心壞了，上前解釋道，“紫鳳，憶月無大礙，好生休息幾日便可痊愈。”

  紫鳳斜了阿隆一眼，“你家少爺不是早早便有了管理自己院子的權利嗎？怎麽連自己的侍讀都保護不了？”邊說邊把憶月扶到床上，“打了幾板子？上過藥了沒？傷到骨頭了？讓我看看。”

  “這。。。如果無事，阿隆便回去了。”

  “哎呀，姑姑，你幹嘛那麽和阿隆說話，還有，你一下子問我這麽多，我應該先回答你哪句話？”憶月對著紫鳳吐了吐舌頭。“沒有傷著骨頭，姑姑，你放心吧。”

  見憶月精神不錯，還能拌嘴，紫鳳道，“你個丫頭，我是關心你，看你沒心肺的樣子就知道這傷也重不到哪裏去。”

  “姑姑別生氣，今天我犯錯被二夫人看到了，仔細回想著，頗有些殺雞儆猴的意思。你為她做事，可要當心。”憶月試著挪了位置，“還是趴著舒服啊。”

  “你今天做了什麽？”

  “好像是上次請徐姑娘入府後，辛老爺就一直冷落二夫人，二夫人正好借著我犯錯就懲罰了我罷了。”

  紫鳳聽後，心中疑惑，“這樣看似乎順理成章，難不成辛老爺借著二夫人的手來試探憶月是否是徐姑娘的人？”

  “姑姑，你在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

  “沒有，我在想等會弄些什麽補品給你補一補。對了，我來看看你的傷口。”紫鳳掀起了憶月的衣服，大腿部一道六七寸顏色較深的血痕，有些發紫，連著小腿一起腫著，隱約可見不少血絲，紫鳳眼睛濕潤了，“還好沒有傷著骨頭。你得好好養一段日子才行。”

  “好的，姑姑，我一定聽你的話。”憶月用衣服蓋住，還不忘拉了旁邊的被子蓋在腰間，“我在擔心會不會留疤。”

  紫鳳又氣又好笑，用手指戳了一下憶月的鼻尖，“你個丫頭，記住癢了千萬別抓。”

  憶月假裝要咬紫鳳的手指，“姑姑，你輕點，我還有點疼呢。”憶月說著，嘟著嘴巴看著紫鳳。紫鳳眯著眼，“玩鬧的時候也沒見你喊疼，我看看，是不是傷口裂開了。”

  憶月揚起了腦袋，驚恐萬分，“不會吧，那後麵能下地走路了豈不是更疼？我這會開始擔心了。”

  “前些日子是腳，今日又是腿，你這副骨架跟著你，也著實受罪。”

  “姑姑，哪有你這樣的。”憶月將臉埋在枕頭上，不想搭理紫鳳。

  “別擔心，會好起來的。後麵幾日，你在家別亂動，好生休息。”紫鳳安慰著憶月。

  第二日午後，紫鳳在繡房繡著二夫人的外衫，一個沒見過的小廝把她喊到了花園中的長椅旁。此處長椅在花園的角落，附近假山重疊，又有桃樹，梨樹成群，還真是一處可藏身的好去處，隻是午間的時候，陽光甚好，夏日炎炎，此處斷不會有人願意站在毒日頭之下暴曬。

  “這位小哥，不知道是府中哪位貴人急著見我？”

  小廝沒有回答，隻讓她站在樹蔭下等候。

  紫鳳直立站好，雙手緊握放在身前，環顧四周，並未看見有人往這邊來。她心中有些忐忑，“是二夫人？昨日剛罰了憶月，今日便要拿我開刀麽？”紫鳳還在分析著，想有個充足的心理準備。

  “你就是紫鳳？”這一男性聲音響起，有些沙啞，深成中帶著平穩，府中有這樣氣度的唯有辛老爺。

  紫鳳尋聲看去，“給老爺請安。”辛老爺不知是從哪裏冒了出來，他今日身穿朝服，頭戴官帽，這個時辰，應該是剛從王爺府回來，還未等紫鳳定下神，辛老爺站到紫鳳身邊，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你知錯嗎？”

  紫鳳跪了下來，往日練就的沉著掩蓋了此刻的慌張，“奴婢不知，還望老爺明示。”

  “徐弗和你有何關係？你和憶月費盡心思入我辛府，想必不是為了謀生這麽簡單吧？”辛老爺果然老辣，說話不帶繞彎，直接切入正題。

  紫鳳未露怯色，給老爺磕了頭後，一字一句慢聲細語道，“回老爺，我和憶月確實為了生計才入辛府，不是老爺想的那樣，還望老爺明察。”

  “蘇州待不住了，為何偏偏要到金陵來？”辛老爺在紫鳳身後低聲詢問，紫鳳沒抬頭，咬緊牙關，默不作聲。

  辛老爺再次追問，“怎麽不說話了？”

  “回老爺的話，紫鳳和憶月確實是從蘇州一路輾轉來到金陵，想必老爺對其中的種種了然於心，又何必再問紫鳳？我和憶月一介女流，隻想安穩度日。金陵是京都，本就人人向往。老爺讓紫鳳給個交待，紫鳳剛剛說的話，句句真心，老爺願意相信嗎？”

  辛老爺聽後，在紫鳳身後來回踱步，“思來想去，還是留你們在我府上較為妥當。你們一介女流，想安穩度日不假，沿岸城市眾多，單單選擇金陵和辛府，這個才更值得探究。你帶話告訴徐弗，她的人我照單收下，我縱然對不住楊家滿門，但確實有難言苦衷。在這金陵城中，波詭雲譎，稍有不慎，便入無底深淵，我逃不出，她亦是枚棋子罷了。”

  紫鳳跪在地上，辛老爺的一番話讓她忽然明白，楊天吾的死因或許和辛老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