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聽雨軒風波不斷(下)
作者:日月微彰      更新:2021-10-10 03:34      字數:2928
  漣漪在蓮兒的幫助下坐到梳妝桌前,囑咐侍奉在側的蓮兒,“我先梳洗一下,待會荷兒會來給我梳頭,如果她先到了,就讓她在屏風後等一會。”

  蓮兒著急的漲紅了臉,“姑娘要瞞她們到何時?”

  “你急也救不了我,已經無藥可醫了。早一天和晚一天又有什麽區別?無非早知道便早早的為我哭一場罷了。”漣漪平靜的看著鏡中發黑的麵部,“幫我將脂粉調厚重些,臨了還是要漂漂亮亮的去。”

  蓮兒聽後,眼淚斷了線般抑製不住,丟下脂粉刷,跪地上抱著漣漪的腿不撒手,“姑娘,蓮兒舍不得你。”

  “傻丫頭,以後要聽徐姑娘的話,我也不能陪你一輩子不是。”漣漪摸著蓮兒的頭發,“你將我這一身新衣服哭濕,我在路上會冷。”

  蓮兒抬起頭,拿著手帕在臉上隨意一通擦,“我聽姑娘的話,姑娘需要讓我怎麽做?”

  漣漪胸口悶悶不暢,呼吸聲也變的急促,她用手肘抵在桌邊,背部弓著,麵帶笑容看著蓮兒,“等我斷了氣,你再通知王媽媽,千萬要記得讓憶月和紫鳳來拜祭我。讓她們帶上一雙新的鞋子,把放在塌邊的這雙也一並燒給我。王爺一直讓品茗盯著徐姑娘,你不要給徐姑娘添亂。”

  蓮兒低聲哭泣,為漣漪上妝的手一直顫抖著,“好,我記著了。”

  荷兒的叩門聲響起,蓮兒擦幹眼淚,收拾了麵容,“荷兒姑娘,漣漪姑娘正在梳洗,還請你在屏風後稍等一會。”

  “漣漪姑娘今日怎麽起的這麽遲?是否身體不適?”荷兒在屏風後關心的問道。

  這邊妝容已經妥當,看著氣色明顯好了不少,漣漪招呼著荷兒進去給她梳頭,“這陣子睡眠不好,總是這樣。荷兒你進來吧。”

  荷兒拿起梳子,注意到了漣漪的憔悴,漣漪從鏡子裏看著荷兒,轉移了她的視線,她摸了一下眼角生出的紋路,“我還是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在聽雨軒了,一住便是十年,小時候,戰爭不斷,一家子躲難,東奔西跑得了疫病,隻有我活了下來,一個騎著高頭大馬,滿身盔甲的將軍給了我一塊糕點,告訴我,要好好活下去才能對得起死去的親人。打聽後才知道,他住金陵城。我千辛萬苦來到金陵城,想賣身為婢好好報恩,打聽了才知道,將軍常年在軍營駐紮,一時間,沒了目標,無處可去,我隻有蜷縮在聽雨軒門前的巷子裏。陸管家憐我報恩心切,便請魏尚書出麵讓王媽媽點了頭。從那以後,我就住進了聽雨軒。我的命啊其實早就應該沒了,這些年明裏暗裏的委屈受的也不少,如今再也不用過這樣的日子了。唯一讓我難安的就是我無顏去見趙老將軍。”

  荷兒放下手中的梳子,雙手扶在漣漪的肩頭,“姑娘此話是何意?活著難道是為了別人?”

  “你日後會明白我的。”漣漪拍了拍荷兒的手,“夕寒回來了?”

  “回來了,在徐姑娘那邊呢。”

  徐弗示意讓夕寒去後麵凳子上,“好了,你且坐下,慢慢告訴我經過。”

  “當初姑娘讓我跟著那個侍衛,待途徑將軍府的時候報信給管家後再下殺手,其後佯裝與府兵交手失敗,此人便順理成章地落入將軍府中,可當時我還未來得及報信,他竟直接把我誘騙到了城外,我想都沒想就跟著出了城,便糟了埋伏。且我跟蹤的也不是那日醉酒的侍衛,不知何時換了人。我隻能往城外逃,他們也對我窮追不舍,我花了好些功夫將他們擺脫,就想著往金陵趕。沿途路上就開始傳,趙老將軍已經遇害了。我想核實,便到了鴿舍,將信鴿放出去和陸清聯係,等了多日不見消息,於是,快馬加鞭趕往金陵,途中也遇到了埋伏,此處埋伏看得出是要趕盡殺絕,幸虧我帶有火石,才逃了出來,確實體力不支,才去了紫鳳家。徐姑娘事情的大概就是這樣,想來如果城中有眼線盯著紫鳳的話,我應該是將紫鳳也暴露了。”

  徐弗聽後,來到窗前,看了樓下來往的人群,半天沒說話,夕寒坐著,喝了一口茶,徐弗玩弄著手中的團扇,“紫鳳早已被品茗盯上了。這次發生了變數,怪我不好。那日醉酒的侍衛在途徑將軍府時已被王爺的人劫走,將軍府兵未能抓到此人,隻能誘你出城。此次無非是王爺試探我,是否有意要幫趙老將軍。他假意讓我除掉他,實則已有安排。將軍府為了保全你才不得為之。至於回來埋伏你的是辛老爺的人。品茗是他推薦給王爺的,他洞察了我的心思,想培植品茗在王爺心中的份量。他們對付趙老將軍是真,想要挖出漣漪,我,紫鳳也是真。王爺此刻對手中權力的欲望愈加強烈了。”

  “未想到如此複雜。”夕寒感歎道。

  徐弗說著,“夕寒,你退下吧,還需再調養一段時間才是。”夕寒聽後,正要出門,這邊就聽到蓮兒大叫,“姑娘,你怎麽了?快來人啊,姑娘不好了。”

  徐弗和夕寒撥開圍觀的人群,漣漪睡在榻上,沒了氣息,門窗緊閉,不像他殺。荷兒上前摸了漣漪的心脈,對著徐弗搖了搖頭。

  “夕寒,此事與你無關,你且下去等我消息。”徐弗對著夕寒說著,轉身看著哭泣的蓮兒,“蓮兒,你告訴王媽媽。荷兒,你去請大夫。其他人散了吧。”

  聽見徐弗指揮有力,其他姑娘自然沒想多看,反而品茗倒是湊了過來,“呦,這漣漪姑娘怎麽了?”

  “你自己幹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嗎?”徐弗咬牙切齒的模樣著實嚇人。

  品茗一聽,瞬時慌亂起來,眼神中透露著驚訝,未等品茗自辯,徐弗已抽出袖中的匕首,刀背直接抵在品茗的腰上,品茗察覺腰間被利器威脅故而不敢亂動,隻能腰身僵硬的橫著走,活脫脫像隻被五花大綁的螃蟹,玉岑站在一旁,心中高興,臉上卻裝出悲痛的樣子,竟對著漣漪的屍身留了不少眼淚,暗中看著徐弗將品茗帶走,沒想上前阻止。

  品茗大氣不敢喘,輕聲柔媚的問著,“徐。。徐姑娘,我可沒得罪你。為何要針對我?”

  “我針對你?”徐弗冷笑著將手上的刀背用勁砸在她的腰上,“我說品茗姑娘,我這個人做事向來恩怨分明。你最近記憶似乎有些混亂。”

  品茗渾身哆嗦的扶著另外一側的腰,眼睛緊閉,不敢正視徐弗,“姐姐,我沒有啊。王爺問我,你最近有無異動。我隻能回複,你在試圖解決漣漪。”

  “哦?是嗎?”徐弗說著,用一塊手絹塞進了品茗的嘴裏,用刀在她的臉邊比劃了一圈,“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憑你能夠著王爺?”隨後對著她的胳膊就是一條口子,“你可要想好了回話。”

  品茗拚命想把胳膊從徐弗手中抽出,奈何徐弗的氣力太大,她折騰了半天,筋疲力盡了,“辛老爺讓我盯緊你和漣漪。故意讓漣漪得知消息後,看你和夕寒有無異動。夕寒被將軍府兵一路追殺且受了傷。我心有不甘,想繼續挑事,讓你們自亂陣腳。辛老爺的命令也就是王爺的命令。我自當遵從。”

  “好,我信這是真話。”徐弗說後,在她的手指上劃了一道口子,一邊擠著血,一邊拿出一張認罪書,品茗忍著疼痛哀求著,“姐姐,不要啊。”

  “之前放藥在漣漪房中,又找人偷她錢財,企圖將她推到井中,做出一副她想不開自殺的樣子。你以為世界上的人都是傻子?這個認罪書是寫清了你是如何讓我和王爺產生嫌隙的,恩,按個手印就好,稍後我會直接呈交給王爺。肯定會留著你的小命,不然日後我可就寂寞了。”說著強行讓品茗按了手印。

  “什麽?你真的是王爺的人?你不是魏尚書的人?”

  “你以為王爺會信任你嗎?”徐弗說著,拋開她的手臂,品茗自己將手絹從嘴裏取了出來。“品茗姑娘,來日我們再聊。”

  玉岑緩慢來到門口,看著坐在地上一臉呆滯的品茗,手指上還有未幹的血跡,拿著紗布給她包紮,“姑娘還好麽?品茗姑娘,你還好麽?”

  品茗被玉岑的聲音拉了回來,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你個沒用的東西,怎麽現在舍得出現了?對了,漣漪怎麽樣了?”

  玉岑搖了搖頭,“沒了脈搏。王媽媽已經讓人安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