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們看著白衣男子神色淡定，極為不滿，土匪頭領舉起大刀，將刀刃架在小廝脖子上，“來者何人？想斷爺爺的生意，報上名號來。”

  白衣男子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俯視山下的土匪，“誰借你的膽子，敢這樣與我講話？”

  “是你不敢說吧，哈哈哈”周圍的土匪起哄幫腔，毫不畏懼。

  白衣男子沒被激怒，回答道，“恰巧路過，見你們欺負弱小。想必在這裏作惡不少。”話落，一拳便將土匪頭領揍到趴在地上，土匪頭領被這一拳打的有些懵，但依然不甘示弱，一下爬了起來，“小子，看你一身貴氣，讓你三分，你還蹬鼻子上臉了？”說著，拿著刀就對著白衣男子砍了過去，白衣男子眼疾手快，一個輕鬆的轉身，便躲過了大刀，隨後回身後踢，不費吹灰之力，將其製服在地。

  看著應聲倒地的土匪頭領，白子男子輕輕“哼”了一聲，用腳踩在他的身上，“就這點本事，還敢在我麵前放肆，快滾！”說完抬起腳，拍了拍鞋麵上的灰塵，其餘人看了，嚇的丟了武器，紛紛逃跑。

  土匪頭領坐在地上，見身邊的人都跑了，趕緊撿起手邊掉落的大刀，偷瞄一眼，起身就跑。

  “這山林經常會有土匪出沒，你們手無縛雞之力，路上會吃不少苦。”白衣男子將二少爺扶起，二少爺起身後，又跪了下來，他抱拳，小廝見狀，跟著二少爺一同跪下，“多謝貴人救命之恩，敢問貴人尊姓大名，日後我必報貴人的救命之恩。

  白衣男子看著二少爺真誠的樣子，“小小出手，何足掛齒。”說後，拾起劍插入劍鞘，抬了抬手，“快起來吧。”二少爺對著他磕了三個響頭，白衣男子趕緊上前把他扶起，“你這是做什麽？”

  ”如果恩人不嫌棄，可否帶上我們一起前行？”二少爺指著自己和小廝說著，小廝跟在二少爺身後，腿還在哆嗦。

  白衣男子搖了搖頭，“不行，我有要事在身，不過，我可以給你一樣物件，他日如你想投軍，大可帶著這個來找我。”說著，拿下腰間佩戴的白色玉佩，遞給二少爺，二少爺雙手接過玉佩，目送白衣男子離開。

  他端詳著玉佩，乳白色的鏤空馬頭，稍顯清透，鬃毛雕刻的也很細致，這玉觸感細膩，乃上等佳品，此人也絕不是等閑之輩，二少爺握緊玉佩，心中暗自告訴自己，隻有先把自己保護好，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紫鳳的繡活在蘇州城中是出了名的好，她的繡品針法精細，繡法活潑，總是把圖案繡的活靈活現，讓人愛不釋手。有著這個手藝，紫鳳和憶月也算吃穿不愁，紫鳳偶爾會去城中擺攤，金陵城中聽雨軒裏的女子很喜歡她的繡品，經常和她預定，加上紫鳳為人爽直，待人真誠。這些姑娘也經常把她介紹到城中的富商家裏幹些洗衣的粗活。

  聽雨軒是金陵城中有名的風月場所，用勾人心思，流連忘返來描述，應該是再適合不過了。無論是就職於官場的老爺們，還是漂泊在江湖的有義之士，來這裏釋放壓力的同時也可以滿足內心的空虛和寂寞。

  聽雨軒占地不算大，總共四層，一樓是大堂和舞池，二樓是包間和廚房，三樓和四樓是姑娘們各自的房間，依照聽雨軒中每個姑娘的排位，分得的房間大小也是不同的，排位越靠前的姑娘，房間也越大，後院裏的花園有水有魚，假山涼亭一樣不少。

  每到夜晚，通明的燈火隨著柔美的曲調讓整個金陵城變的興奮起來，都說聽雨軒中無黑夜，憶月第一次來到聽雨軒，恍如置身於仙境，這裏燭光異常明亮，猶如黑夜中一顆璀璨的明珠，大廳中通透的紗幔隨風搖曳，紗幔中若隱若現的姑娘們，個個唇紅齒白，肌膚滑嫩，五彩的燈籠掛滿了舞池。門外沒有姑娘們的吆喝聲，門內也沒有粗俗的胭脂味，門口人頭攢動但是秩序井然。出來的人們，麵帶笑容，進去的人們滿懷期待。

  所謂成事需有天時、地利、人和，或許正是因為聽雨軒有著得天獨厚的地利和人和，所以才會被一些位高權重的大臣看重，靠美色取勝便是屢試不爽，他們為鞏固自己的地位，挑選資質過人的姑娘加以訓練，通過她們套取各方消息，再傳遞出去，可謂計謀深遠，用心良苦。

  外地來人初到金陵便會被這棟雅致的院落吸引，熱議的話題也從未間斷，“這裏是什麽地方？”一個來參加會考的學子問了身邊陪同閑逛的另外一個學子。

  另外一個學子看了他一眼，“上麵寫著呢，大名鼎鼎的聽雨軒啊”

  這個學子看著上麵的招牌，挨個字念出，“聽雨軒。。。”心中細品了一番，“挺雅致的名字。看來很不不一般。”

  “孺子可教也”

  “哦？還真沒聽說過。裏麵挺熱鬧。”

  隻要談到聽雨軒，周圍的人們也開始興奮起來，隻聽一人開口道，“熱鬧非凡，人間仙境。”

  “這不嘛，這個金陵城都在聽雨軒的腳下。”

  “你可不能這樣說。豈不是冒犯了當朝天子？”這你一言，我一語的，像極了閑聊八卦的婦人們。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裏可是王爺一手創辦的。”在旁邊的另外一個學子湊過來，加入了聊天。

  “王爺？就是皇上的親弟弟？”

  “可不嘛。”

  “據說裏麵用的蠟燭都是用金子渡過的，酒具，杯碟都是銀製品，為的就是防止他人下毒，聽雨軒地利位置優越，占據了金陵城的城中位置，周圍也分布著不少類似的場所，但是聽雨軒的姑娘更勝一籌。”這人小聲的說著，“是個好去處。”

  聽雨軒的小廝看著門口站著的人，便走了過來，“請問幾位爺需要進來喝幾杯？”

  “恩？這裏麵都有什麽？”

  小廝回到到，“聽曲賞舞，吟詩作對，緩歌縵舞，品茗聊天，下棋作賦。”

  其中一位聽後，對著小廝和其他幾位學子行了禮，“樣樣都是勾人思緒啊。今天我還要回去溫書，就不陪各位了。”

  “是啊，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我也改日再來拜訪。”說著另外一個人也走開了。小廝看著他們沒有想進的意願，也就沒在強求。

  圍觀的人群散去，隻見憶月從聽雨軒出來，數著手中的幾個銅板，回頭望了一眼聽雨軒，“這裏每個夜晚的賬單流水足夠讓她聽很多堂課了。”雖然很想去私塾，但是費用昂貴，加上她並沒有出眾的家世。

  “姑姑，這個是繡樣的錢，你收好了。”憶月回到家，就把錢交給了紫鳳，紫鳳接過錢，放入了一個匣子裏，“憶月今天可學到了什麽”

  “自從憶月來到金陵，聽雨軒一直都是這麽熱鬧。我便想著，如果我有一日進了聽雨軒，豈不是可以請得起先生了？”憶月看著紫鳳，笑著說到。

  紫鳳看著憶月天真的樣子，“那聽雨軒，可進不得。你還小。不懂。”

  “恩，那就等我長大一些了，姑姑再同我講。”憶月說著

  紫鳳被憶月逗笑了，“好，等你長大了，我再同你講。”

  “姑姑，我看你能讀書，還能識字。是誰教你的？”

  紫鳳看著憶月，雖粗布麻衣，但難掩自身的秀氣，烏黑的發絲油亮順滑，睫毛彎彎，淺淺梨渦，莞爾一笑，甚是迷人。像極了月瑤。當年的識字還是月瑤手把手教授的，現在她反倒成為憶月的老師，教得憶月讀書識字。“是你母親。”

  憶月聽後，低下了頭，眼神渙散，“我對母親沒有半分印象。”

  憶月現在每天出入妓館和富商家做活，少了很多小姐家的嬌羞與做作，耳濡目染了不少人情世故。很多時候，紫鳳在洗衣服，憶月就在一旁背誦詩文或是一同幫忙清洗衣物，一些富貴心善的人家就會贈與她們一些書籍和好的文墨。紫鳳也會經常給憶月買些書籍，憶月過的還算順心如意。

  這天，憶月在辛家學堂外聽著教書先生念著文章，自己在樹下練習著寫字，先生讓他們自己消化會，等會過來考背誦。裏麵一開始很安靜，沒想到，一個紙團從裏麵扔了出來，正好扔在憶月的腳下，憶月從地上把紙團撿了起來，看了周圍，並沒有人，她好奇的打開，上麵寫著，“偷聽賊人”四個字。

  憶月看後很生氣，把紙團團了起來，踩了兩腳，這個時候，從學堂裏麵探出了一個腦袋，“說的就是你，哈哈，自己偷聽別人上課，還生氣，偷聽賊人非你莫屬。”一個紈絝子弟挑釁著憶月，憶月壓製住內心的怒火，心想著，不要跟這裏的少爺小姐產生事端，不然以後的生計很可能就沒有了。

  “這位少爺，還請您自重。”憶月說著，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看向了這個挑事之徒。“大家看，她生氣了，這丫頭還生氣。”

  周圍的人都開始圍了過來，“這是哪家的丫頭？”“哪家少爺竟然會帶女侍讀？”議論聲不斷，憶月看著學堂裏的人都看著她，沒有跑，反而站在原地，看著他們。

  聽著這邊像要吵起來了，最裏麵的幾個少爺也跟著探出了腦袋，其中一個稍微年長的，走到了挑事的少爺麵前，“她且知道聽課習字，你既然坐在這裏，幹這些個沒用的，倒不怕你爹知道，責罰你。”

  “你。。。你居然幫著這個丫頭說我？”

  “我隻是就事論事罷了，這丫頭是誰，我不知道，但是等會先生過來，要考你背誦，不如多記憶些，少些責罰。”這位少爺句句在理，學堂裏瞬間安靜了起來。憶月看著裏麵因為她的事吵鬧不休，掉頭跑走了。

  其中一個少爺看著憶月跑開了，指著窗外，“好了，都別吵了，你們看，這個丫頭跑了。”

  為她出頭的少爺，別看年紀不大，黑絲中已然夾雜著幾根肉眼可見的白頭發，順著窗外，靜靜看著她跑遠的背影，小小一枚，心中產生了一絲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