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微微顫抖，符塵的口中發出了不明意義的呢喃。

  隨後，一隻手拍在了符塵的肩上，讓他不由得渾身一顫。

  “誰啊……”符塵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隨後眼前的人讓他不由得微微一愣。

  “我天，師弟你終於醒了啊！你要是再不醒，可就遲到了啊！”

  眼前的人，是馬非馬。

  太虛七劍第六人，馬非馬。

  符塵的師兄。

  “師……兄？”符塵試探性地問道。

  “喂喂喂，不會還沒睡醒吧……”馬非馬拍了拍符塵的臉頰，語氣有些焦急。

  “我醒著呢師兄……”符塵拍開了馬非馬還想繼續拍下去的手，“話說回來……遲到？什麽意思？”

  “這不還是沒睡醒麽！”馬非馬不由得叫出聲來，“今天可是你和師父大喜的日子啊！”

  “我和師父……大喜的日子？”符塵愣住了。

  明明他之前的記憶，是在聖芙蕾雅的宿舍裏喝酒的啊……

  怎麽現在是和符華大喜的日子了？

  符塵下意識地看向了桌上的台曆。

  7月22日。

  他和符華初次見麵的那天。

  但是馬非馬可不會給他反應的時間，隻見馬非馬連忙從衣櫃中拿出了一套西裝，扔在了床上。

  “來不及了！師弟你趕緊穿衣服洗漱，我去開車！”

  說完，馬非馬就連忙離開了房間，帶上鑰匙出門了。

  “呃……”符塵有些懵逼，但還是姑且迅速起身收拾起自己的儀容。

  長發被他束成馬尾，穿上西裝，倒也有了幾分人模狗樣，加上他有些女性化的臉龐，頗有一副中性的風格。

  簡單洗了洗臉，來不及吃早飯，符塵就連忙走出了家門，走出單元樓，馬非馬已經在樓下等候多時了。

  “快！上車！”馬非馬有些焦急的按了按喇叭。

  “來了來了！”符塵踩著皮鞋，連忙坐上了車子。

  關上門，符塵立馬係上了安全帶，而馬非馬也沒有猶豫，一腳油門直接踩到底。

  “！”符塵被突如其來的推背感嚇了一跳，隨後有些驚恐地看著駕駛位的馬非馬。

  “師兄！這麽開會吃罰單的！”

  “時間來不及了！而且……”

  “這車是你的，扣分罰款什麽的也都是記在你頭上的！”

  說完，馬非馬還衝符塵笑了笑。

  “……”

  “師兄！我特喵謝謝你啊啊啊啊！”

  五分鍾後，符塵有些劫後餘生地從車上走了下來。

  鬼知道在馬非馬時速足足一百五十碼的速度下，符塵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反正符塵難得在這次經曆中感受到了當年符華帶著他在空中飛翔的感覺。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符塵！”一個稚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符塵抬起了頭，德麗莎穿著花童的衣服在往這邊走來。

  “嗯？？？”符塵一臉懵逼，“學院長？你怎麽在這？”

  “嗨呀，自己的學生結婚，我難道還不能來麽？”德麗莎雙手環胸，“不過為什麽我要當花童啊……”

  “可能是因為學院長你比較年輕吧。”

  “你在內涵我嗎！”

  “哈哈。”

  笑鬧著，符塵等人走進了婚禮的場地。

  這是一次草坪婚禮。

  紅色的地毯鋪在聖芙蕾雅後花園的草坪上，花環作為拱門立在當中，一個巨大的蛋糕擺在一邊，而周邊，是符塵無比熟悉的人。

  琪亞娜，芽衣，布洛妮婭。

  林朝雨，蘇湄，江婉如，江婉兮，程淩霜，秦素衣。

  卡蓮，八重櫻，八重凜。

  姬子，德麗莎。

  蒼玄之書。

  長船長光。

  SU。

  段宇宏。

  符塵遇見過的人，都在這裏。

  還有神父裝扮的奧托，站在講台之前，臉上滿是微笑。

  然後……就是今天的主角。

  符華。

  頭發不像平時那樣束起，而是如同瀑布般披下。

  穿著潔白的婚紗，頭紗披在頭頂，讓她多了幾分聖潔。

  臉上難得地畫了幾分淡妝，胭脂濃淡正好，美豔而不膩。

  “你來啦？”符華的臉上帶著微笑，如同一擊重擊敲在的符塵的心房，讓他心跳加速。

  “嗯。”符塵點了點頭，“我來了，師父。”

  之前他還在懷疑著這一切的真實，但現在，他已經不在乎了。

  他隻想這一瞬間再長一點。

  哪怕是虛假的也好。

  “現在就不要叫我『師父』了。”符華搖了搖頭，“現在起，叫我『華』”

  “華……”符塵緩緩道，臉上帶著一抹微笑。

  “那，既然新娘和新郎都到了，婚禮是不是可以開始了？”奧托出聲道。

  符塵與符華對視一眼，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隨後二人一起點頭，齊聲道：

  “開始吧。”

  隨後，兩人站在了紅地毯的盡頭。

  符華將帶著潔白手套的手伸到的符塵的身前。

  而符塵也心領神會地牽起了符華的手。

  兩人一同向著奧托所站著的台前走去。

  德麗莎和八重凜在兩邊撒著花瓣。

  蒼玄之書更是在空中給他們撒著一路的花瓣。

  而其他人站在兩側，臉上都帶著最真摯的祝福。

  隻有姬子臉上帶著一絲絲的嫉妒。

  沒辦法，畢竟是大齡剩女嘛。

  但是，她還是會給予自己的學生，最為真誠的祝福。

  紅地毯的路不算很長，符華和符塵兩人站在了奧托麵前，臉上都是幸福的神色。

  “符塵先生，你願意娶符華小姐為妻，不論富貴還是貧窮，健康還是疾病，都對她不離不棄，直至白頭偕老麽？”

  “我願意。”符塵沒有絲毫的猶豫。

  “符華小姐。”奧托接著說道，“你願意嫁給符塵先生，不論富貴還是貧窮，健康還是疾病，都對他不離不棄，直至白頭偕老麽？”

  “我願意。”符華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呼……總算是把流程說完了，畢竟我覺得『白頭』什麽的對你們二位來說根本不大現實啊……”奧托開了個小小的玩笑，“不過現在，還是先請兩位新人交換戒指。”

  符塵牽起了符華的手，從八重凜遞過來的戒指盒中取出了戒指，與符華對視著，說道：

  “我等這一刻，真的很久了。”

  隨後，將戒指帶在了符華的無名指上。

  “但是現在，你等到了。”符華微笑著，也從德麗莎遞來的戒指盒中取出了戒指，往符塵的無名指上套去。

  兩人的戒指交換完畢，雙手緊緊扣在一起，眼中，都隻剩下了彼此。

  “新郎，你現在，可以吻你的新娘了。”奧托的聲音傳來。

  而似乎是在迎合著奧托的話，符塵微微眯起了眼，嘴唇向符華的唇吻去。

  而符華也閉上了眼睛，等待著符塵的吻。

  但就在兩人的唇即將觸碰之時，異變驟生。

  隻見符塵周邊的一切都化作了，湮滅在空氣之中。

  花環，來賓，蛋糕，草坪……

  乃至眼前的符華，都在幾秒內化作了虛無。

  周圍的一切化為純白，連同符塵身上的西裝，也變成了一開始穿著的T恤。

  而他的身後，是符華。

  不過，是作為赤鳶仙人的符華。

  “嗬……我就知道……”符塵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不論這些多麽美好，終究隻是南柯一夢罷了，對吧，師父？”

  “……”符華沒有說話。

  “呐，師父，能不能，讓這個夢。再做長一點？”

  “不能。”符華開口了，“你不能永遠停滯於過去。”

  “我不是作為你師父而存在的那個赤鳶，我隻是她無數羽渡塵分身的其中一個，通過你的記憶，才了解到這些事。”

  “那既然你知道這些事，那應該也知道我到底有多痛苦吧？”

  “知道。”符華點了點頭，“但隻有經曆過傷痛，人才會成長。”

  “我隻是想回到從前而已。”

  “我知道。”

  “但為什麽我連做個夢的權力都沒有呢？”

  “這會成為你的障。”

  “……”符塵沒有回答。

  “如果你真的想要讓『我』記起來，那就作出努力吧。”

  “去努力地讓『我』想起來。”

  “或許一切都無法回到從前，但我們需要更努力地去創造新的未來。”

  “……”符塵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轉過了身，跪下行禮，對符華開口了：

  “謝師父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