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帶著墨鏡啃著麵包，看著地攤上那些東西，低聲問林汐，“這都是真的假的？”

  他一個十來歲就出國的孩子，真不太懂這些古玩。

  林汐搖搖頭，不說話。

  在這裏，你要敢說一句假的，估計攤主能跟你打起來。

  幾人緩慢移動。

  林汐看到一個地攤上有銀元，拿起一塊，吹了一下，放到耳邊聽。

  什麽聲音都沒有。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力氣用小了。

  銀元她家還有幾塊，是姥姥姥爺留下的。

  她記得兩三歲的時候，姥姥還在，曾經告訴她，銀元拿起來吹一吹，再放到耳邊聽，若是真的，就會有嗡嗡的聲音。

  不過，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家裏的銀元了，不知道被她媽收在哪裏了。

  至於這個鑒定方法對不對，她也不清楚。

  祁墨學著她的動作也拿起一塊銀元吹了吹，又放到耳邊去聽。

  林汐抿著嘴笑。

  祁墨放下銀元，“你是聽什麽？銀元會自己告訴你它是真的還是假的？”

  林汐低聲的跟他解釋了一通，祁墨了然。

  兩人走了一段，發現李曉秋和陳倩宇沒有跟上來。

  回頭看到她們蹲在一個攤子前麵，陳倩宇正在看一個瓷碗，還用手機電筒照著，看得很仔細。

  林汐和祁墨過去，也蹲下來看，陳倩宇神色有些激動，站起身，將林汐拉到一邊，聲音極低，“我感覺我看的那個碗是真東西。”

  林汐給她一個懷疑的目光。

  陳倩宇有些急切的道：“你別不信我。”

  “我跟著我爺爺，從小摸這些東西摸得可多了。”

  “這底款真的沒有半點問題，大明萬曆年製，字的形態，發色，都跟我看過的一樣。”

  “而且這碗上麵的包漿也能看出是有年頭的東西。”

  林汐也不知道真假，隻是悄聲問，“你不會想買吧？”

  陳倩宇點頭，“想買，要是我沒有看走眼的話，這就是個大漏。”

  “那他要價多少？”

  陳倩宇搖頭，“我還沒問，不過，這麽好的東西，他能擺在地攤上，肯定是不識貨，我感覺要不了多少錢就能拿下。”

  林汐隻能輕聲道：“我勸你慎重，我覺得，漏不是那麽好撿的。”

  “我們幾個菜鳥，一來就能撿大漏，你覺得可能嗎？”

  陳倩宇遲疑了，低聲道：“要不，你幫我看看？”

  林汐無奈的道：“我現在哪兒懂這個。”

  “《陶瓷史》還沒開始學，瓷器更是從來沒上手過一件，我能看個啥？”

  “再說就算咱們本科畢業了，也不一定就能看準這些東西，那些搞古玩鑒定的，那是見的東西多，經驗豐富，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

  陳倩宇低聲道：“你不懂不要緊，我覺得你運氣好，你就摸摸，看看，然後憑感覺告訴我。”

  林汐搖頭，“真不行。”

  “這件事你隻能自己做決定，我既不想攔著你發財，也不想害你損失一筆錢。”

  擔不起這個責任。

  陳倩宇沒辦法，自己又蹲在那攤位前麵反複的看。

  林汐也跟著蹲了下去。

  她雖說沒答應陳倩宇，還是將神識朝這個碗探了過去。

  這一看之下，還真被她發現了一點問題。

  這碗的底和碗身，質地不太一樣。

  碗底質地更細，碗身就感覺要粗糙一些。

  為什麽會這樣呢？

  林汐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對勁。

  一個碗，肯定是用同一種材料，在同一溫度下燒製出來的，理論上來說，碗底跟碗身的質地應該一致。

  接著，她又用神識將攤子上其餘幾件瓷器都看了一遍。

  再沒有發現這樣不一致的情況。

  陳倩宇反複看了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看向攤主，“你這個碗怎麽賣？”

  攤主望著天，“這個是明青花，小姑娘，你恐怕買不起。”

  陳倩宇不服了，“你這人，怎麽門縫裏瞧人呢？你先說個價！”

  攤主湊近了點，“真心想要？”

  陳倩宇點頭，“嗯，真要。”

  攤主壓低聲音，“這麽跟你說吧，東西是真東西，就是來路不正，不太好出手，不然拿到拍賣會上隨隨便便一百多萬。”

  “你要是誠心的話，你給這個價。”

  攤主伸出五根手指頭。

  林汐跟李曉秋交換了一個眼色，五十萬？這攤主夠狠啊。

  五十萬，陳倩宇拿不出，但是她又舍不得這個碗，“要不，你再少點，你看二——”

  話沒說完，林汐從後麵碰了她一下。

  陳倩宇身體一僵立即不出聲了。

  林汐不會無緣無故的碰她，說不定是發現了什麽。

  她看著那個碗，一咬牙站起身，“算了算了，太貴了，我買不起，我還是個學生，哪有那麽多錢。”

  她拉拉林汐，“我們走。”

  兩人才轉身，陳倩宇低聲道，“你是不是看出什麽來了？”

  林汐也壓低聲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就覺得，碗底和碗身銜接的地方，似乎有那麽一點點不自然，按理說，不應該是一個整體嗎。”

  林汐隻說了一句，就不再說了。

  陳倩宇一邊思索，一邊挽著林汐往前走。

  背後傳來攤主的聲音，“小姑娘，你別走啊，你出個價，我看成不成。”

  “今兒第一單生意，我情願少點也要做成了。”

  “一口價二十萬，你看成不？”

  他方才分明聽這小姑娘說了個二，不知道為什麽話說一半不說了。

  陳倩宇轉頭對攤主一笑，“不好意思，這東西我買不起，就不出價了。”

  她倒是聽她爺爺說過這一行的規矩，要麽不出價，出了價，人家要是應了，你就必須得買。

  攤主在背後嘀咕一聲，陳倩宇拉著林汐和李曉秋快步離開。

  祁墨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

  林汐低聲道，“怎麽，你是想明白什麽了？”

  陳倩宇用力點頭，“你剛剛說的提醒我了。”

  “我聽爺爺說過一件事，說是曾經博物館有個專家在外麵發現了一件宣德青花瓷瓶，要價也不算太高，專家打報告申請一筆資金，想將這件瓷器買下放到博物館。”

  “我爺爺親自看了以後，說東西不對，這筆錢不能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