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管家一聽這話，頓時驚慌失措，神色慌張。

  “大夫人，這話可說不得！”

  庾管家嚴厲的嗬斥到。

  這不是在懷疑老太爺給別人養孩子嘛！

  “我就覺得，公爹會問你這樣的問題，說不定他自己也在懷疑……”

  庾大夫人還想再說下去，聲音卻在庾管家凶狠的眼神中，越來越弱。

  “大夫人，這樣的話，以後千萬別再說了，剛剛你說的，我就當作沒聽見。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庾管家衝著庾大夫人厲聲說道。

  “好，我這就走。”

  庾大夫人撇了撇嘴，帶著自己的猜測，轉身離開了。

  而庾管家在庾大夫人離開後，看了看身後的院子，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其實剛剛庾大夫人講出那句話後，他的心中就有了一番計較。

  而且不知為何，他竟然是同意庾大夫人的觀點的。

  他也覺得老太爺在懷疑二老爺不是他親生的。

  隻是因為這無端的猜疑，會惹得庾府家宅不寧，庾管家才讓庾大夫人別再說。

  一個周秀芹，惹出這麽大的風波，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早知如此，幾十年前，他就該極力反對老太爺納她為妾。

  不，他應該在她進府時，就加以阻止。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

  院子外麵，庾管家陷入了深深的懊悔。

  院子裏麵，庾老太爺也在月光下反省從前。

  自己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被周秀芹吃的死死的。

  最開始他隻是出於愧疚，想要納她為妾，好好照顧她，彌補她。

  漸漸的，他發現了她是那般與眾不同，他非常的驚喜，將他細細珍藏。

  後來，她懷上了孩子，令他欣喜若狂，連夫人離世的悲傷也被這個消息衝淡。

  他見她可憐，無依無靠，便大手一揮，給了她無數的金銀財寶，店麵鋪子。

  看見她被府中的下人為難，便給了她權力，讓她可以隨意處置那些刁奴。

  ……

  可以說，隻要她想要的，他都給了。

  後來，這仿佛成了一種習慣。

  隻要她開口，他都會點頭。

  回過頭看看，他才發現，她的野心，竟是自己一點一點慣出來的。

  自己以為的真愛，自己認為的鶼鰈情深，不過是一場早就謀劃好的陰謀。

  他倒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庾老太爺心中五味雜陳，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在他的心頭交錯，令他頭暈目眩，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庾老太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打起精神，然後大步走進了房間。

  他要和周秀芹當麵對質，將心中的疑惑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秀芹，起來，我有事情要問你！”

  庾老太爺坐在床沿上，毫不憐惜的，使勁搖晃著周秀芹。

  周秀芹睡得正香，卻被大力搖醒，很是不悅。

  正要發怒，卻在迷迷糊糊中看見床邊的庾老太爺，立即將到了嘴邊的嗬斥，又吞了回去。

  “怎麽了？”

  周秀芹伸手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

  庾老太爺默不作聲的望著睡在床上的周秀芹。

  她已年近五十，模樣卻依舊耐看，還是他喜歡的樣貌。

  一看見他，就掛上了甜蜜的微笑，讓他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最開始，自己就是被她的笑容迷倒的吧！

  頭一次在夫人旁邊見到她，她不過是個還沒有長開的黃毛丫頭，渾身上下，毫不起眼。

  唯有那個笑容，讓他印象深刻。

  後來，他看見她未著衣物的躺在床上，一張含淚的臉，梨花帶雨的望著他，讓他心中頓生憐惜。

  他的心頭有個聲音在喊叫：不希望看見她哭，隻想她露出甜美的笑容。

  於是他對她說：“秀芹，做我的女人吧！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他從未想過，麵容和善，性格溫柔的她，竟然藏著一顆如此黑的心。

  周秀芹借著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看著眼前默不作聲的老太爺，他的麵容是難得一見的嚴肅，雙眸裏暗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

  “秀芹，我的心中有個疑問，想要問一問你。”

  庾老太爺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了。

  他直直的注視著周秀芹的眼睛，冷冰冰的問她：“老二是我的兒子嗎？”

  “相公，你說什麽呢！”

  聽到庾老太爺的問題，周秀芹像是遭了雷劈，幾乎從床榻上跳起來。

  “你怎麽能問我這樣的問題？”

  周秀芹幾乎是向庾老太爺吼出這一句話。

  “秀芹，你的真實身份，我已經知道了。”

  “你在說什麽胡話呢？在發夢嗎？”

  周秀芹眼神離開了庾老太爺的臉，望向別處。

  周秀芹沒有絲毫被揭穿的自覺，反而伸出手來，在庾老太爺的額頭上摸了摸。

  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了，燒糊塗了，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你別再裝了，你本是倭國的公主，為了侵占並州，自小蟄伏在並州，後來費盡心思進入庾府，又使了手段嫁於我，生下孩子，就是想要掌控庾府的財富，好為倭國所用。秀芹，我說的對不對呢？”

  庾老太爺的語氣冰冷，沒有一絲感情，好似隻是在陳述一件事實，而不是問她。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東西，我跟了你這麽多年了，你怎麽說起這樣的話來？”

  周秀芹有些惱羞成怒，衝著庾老太爺小聲喊起來。

  “秀芹，倭國派來的兵，妄圖通過庾府的海灘上岸，可是已經被抓住了，現在已經送進府衙的大牢裏了。不管你承不承認，也沒多大的意義了。”

  聽到這話，周秀芹一直裝出來的鎮定的臉上，終於裝不下去了，麵容上的平靜被打破，露出了裂痕。

  “怎麽不繼續否認了？”

  庾老太爺掛上了嘲諷的笑容。

  “你都已經知道了，還來問我幹什麽？”

  被揭穿的周秀芹，不見一絲慌亂，反而鬆了一口氣。

  隱藏這麽多年，被發現後，竟然有種奇異的解脫感。

  “秀芹，我隻想問你一件事情，你看在這些年，我對你的好的份上，老實回答我好不好？”

  庾老太爺略帶哀求的說道。

  “你問吧！”

  “秀芹，你老實告訴我，老二究竟是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庾老太爺問出了他心目中最重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