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警察聞言就看了一眼何明彥，又對吳秀道：“行，你跟我們走一趟，公安局問完話就可以走了。”

  吳秀這才鬆了一口氣，看向何明彥道：“明彥，你快回去，媽這邊沒事了就回來，中午你自己回去熱了菜先墊墊肚子，媽回來再給你做飯。”

  都這個時候了，何明彥哪裏還會關心吃飯的事兒啊，他擔心他媽警察帶走會害怕，雖然這幾個警察看著挺客氣。

  “好了，早點去早點走，就是做個筆錄而已。”

  吳秀點點頭，讓何明彥把沒有賣完的東西帶回去，就跟著警察走了。

  公安局的就在長春居不遠處，和你你要我想著先把東西拿回去，等會兒還是得去公安局一趟，他有點不放心。

  這個時候，他就想到了妹妹何明昭。

  如果明昭在，會不會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不過他自己又忍不住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念頭，他妹明昭那個性子，隻怕她在這件事會鬧得更嚴重。

  不過她肯定不會讓吳秀吃虧的，她那個性子，他也算是摸到了幾分火候。

  等到何明彥轉身去找吳秀的時候，吳秀已經一個人回來了。

  “媽，沒事了？”

  他沒想到這麽快，不過一個小時左右，事情就解決了？

  吳秀心情有些低落，看見兒子，也隻是苦笑了兩聲。

  “沒事了，你怎麽不在家裏複習，媽都說了沒事，你這孩子。”

  何明彥沒有說話，心裏卻在琢磨，莫非在派出所發生了什麽事？

  不對啊，她媽是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的，似乎並不是從公安局出來的啊，這是還去了哪裏嗎？

  “媽沒事，你別擔心啊，剛才警察同誌問了我話，就帶我一起去醫院看了一下，媽真是沒有事。”

  他媽這個表情就不像是沒有遇到事兒的。

  隻是吳秀不說，他也問不出什麽來，心裏猜測，隻怕和他爸何遠征還有林金花兩個人的事情脫不開關係。

  今天何遠征和林金花兩個人和吳秀大鬧一場，他媽吳秀又是個悶葫蘆，心裏肯定還是很不好受的，不過是不好和兒子說罷了。

  的確，吳秀心裏還在想想著剛才在公安局發生的事。

  何遠征也忒不是個東西了，見之前在鎮高中辱罵她的事情翻不了底了，竟然就拿兩個孩子來說話。

  說什麽她在鎮高中做個體戶，就是為了接近兒子何明遠，想要把兒子搶走。

  何遠征那腦子哪裏想得出這些話，吳秀在何來那些年，也沒聽過何遠征說出過這樣的話，他是那種嘴上不行就動手的人，顯而易見，這件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教他的。

  誰教他的呢，何柱國和李翠花肯定都沒法提前知道今日發生的事，那就隻有林金花了。

  吳秀是沒想到，何遠征竟然會被林金花牽著鼻子走，他不是一向自詡是大男人嗎，如今竟然要被林金花三言兩語帶得沒了方向。

  就是接待他們的警察同誌也是十分驚訝，他問吳秀：“難道你不是何明彥的親生母親嗎？”

  吳秀看了一眼何遠征，對警察同誌額點了點頭，“我是何明彥的親生母親。”

  警察同誌就搞不懂了，“何明彥已經過了十八歲，是屬於成年人了的範疇了，你們不能再幹涉他的和母親的來往，也不該這樣阻止孩子和母親的見麵啊！”

  “這孩子都是人家生的，人家又沒有犯錯，如果說就是因為吳秀同誌做個體戶就成了你們不讓她見孩子的理由，這是不合理的，米粉這是和國家政策作對嗎？”

  有個女警察就忍不住出聲質問道。

  和國家政府作對？何遠征和林金花再傻也不會承認啊，再說了他們也沒有想和國家政府作對啊，他們隻是不想讓吳秀好過而已！

  林金花則是心裏有些危機意識。

  剛才她聽見何遠征對別人說吳秀是他婆娘的時候，心裏就像是紮了根刺似的，時不時的一陣一陣的疼，仿佛是在提醒她，這個男人隨時可能被搶走。

  何遠征是她好不容易才勾搭上的，而且她如今也懷了孩子，怎麽可能接受放他離開，誰也別想讓何遠征離開她！

  林金花心裏有了害怕，就開始防備了。

  她的目光一直若即若離的落在何遠征和吳秀身上。

  女人生來的敏銳力，讓林金花發現了吳秀的變化，她知道，這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醜不拉幾的黃臉婆了。

  假以時日，吳秀肯定會養回來的，而何遠征這個沒良心的，因為她懷了孩子這幾個月就沒有再過夫妻生活，他的冷淡也是顯而易見的。

  雖然大多時候還是很關心她的，也很遷就她，可林金花心裏卻是明白，事情已經變了，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不知不覺就變了。

  她有點害怕，害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吳秀，也害怕吳秀會像她一樣重新搶走何遠征。

  雖然她嘴上說著不可能再和何遠征有什麽，可她卻是沒有幾分相信的。

  說不定吳秀就是想讓她放低警覺，再伺機而動。

  好在這隻是她的心裏想法，倘若吳秀聽見，隻怕也要冷笑了。

  林金花是真把何遠征當寶了。

  隻可惜，這個寶吳秀已經不會再喜歡上了。

  或者說在她的心裏，對婚姻的恐懼永遠也無法消失了，她也不想再踏足那個可怕的地方，就這樣帶著兩個孩子生活，幫他們洗洗衣裳做做飯，自己能幫忙的地方一定盡力幫忙，不比和何遠征過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強？

  何遠征不肯讓吳秀討了便宜，就對警察同誌道：“她走的時候，我們是寫了斷絕關係書的，往後我們再也沒有了關係，那她憑什麽和我兒子有接觸，她就是不對！”

  林金花也出聲幫腔道：“是啊，警察同誌，說不定吳秀就是為了報複何家，所以才會……”

  問幾人話的男警察同誌顯然沒有心情挺何遠征和林金花唱大戲，什麽陰謀論，這是要寫宅鬥劇呢？！

  最後，扯了半天，警察同誌確認吳秀是受害者一方，讓吳秀先離開，留何長征和林金花下來繼續問話。

  衛生所裏，林金花裝病的戲碼沒能成功，

  醫生一看就知道她沒有病，不過為了照顧孕婦情緒，還是讓她輸了一點生理鹽水。

  等到警察也走了，她轉身就不再理睬何遠征了。

  “你和那個女人還想有什麽聯係？”她很不高興，“當著我的麵也在眉來眼去，何遠征！”

  何遠征哪裏丟得起這個人啊，忙去捂了林金花的嘴。

  “我說你能不能別嚷嚷了，我沒有，你這能不能歇歇心啊！”

  何遠征也是沒有辦法了，今天半天折騰得他腦子疼，忽然覺得還是沙灣村更好。

  村裏哪兒來的這些糟心事啊也就林金花這個女人，整天想往鎮上跑，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你怎麽不去找何明彥和你那閨女何明昭，你們才是一家人，我和兒子才是外人！”

  何遠征被她鬧得腦袋疼，抬手就要打人了，舉起手還沒打下去就被人拉住了。

  “誒你幹什麽這裏可是衛生所，你老婆還在輸液呢，你個男同誌怎麽說打人就打人……”

  攔住何遠征的是個女醫生，鎮衛生所裏唯一的女醫生，除了張珊珊還能有誰。

  她正一天也是精神不好，陸澤不來衛生所上班了，她也像是沒了魂兒似的，整個人都沒有精氣神了。

  她在想著怎麽說通她爸，讓他答應讓她去C市找陸澤，就碰到了有病患家屬在高聲喧嘩，還有動手的意思。

  等等，何明昭？

  張珊珊懷疑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她麵前這個男人就是何明昭的爸爸？那這個女人是——？

  何明彥陪著吳秀回了家，母子兩個隨便吃了一些東西，下午這才想起，何明昭似乎一直沒有發電報報平安呢！

  比起已經是過去的何遠征，吳秀當然是更擔心自己的女兒何明昭的安危了。

  何明彥也十分擔心，妹妹這人平日裏做事也是老成持重的，不應該會忘記給家裏報平安啊，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兩個人擔心得不行，可和你你要我馬上就要高考了，他肯定是脫不開身的，無休止又大字不識幾個，出去怕是找不到回來，何明彥肯定也不敢讓他媽去縣城裏找。

  再說了，縣城那麽大，誰知道能不能找到，別妹妹沒找到倒把媽給弄丟了。

  正想著如何是好的時候，院子外麵有人敲門。

  何明彥去開了門。

  一打開門，他都有些驚訝，“怎麽是你？”

  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有些沒有禮貌了，忙補充了一句：“陸醫生這是有什麽事嗎？”

  他不知道陸醫生怎麽會知道家裏的地址，不過猜想應該是家裏人給的。

  陸澤看了一眼何明彥身後，有些好奇：“怎麽，何明昭不在？”

  那丫頭若是在家裏，應該會親自過來開門吧，可沒瞧見人，陸澤就不由問了一句。

  何明彥也沒有瞞著陸澤，道：“陸醫生有所不知，我妹妹早上就坐車去了縣城，現在還沒有消息回來呢，我和我媽這會兒也很著急。”

  陸澤聽了不由一愣。

  “她去縣城做什麽，一個小姑娘，成天東跑西跑，也不怕被壞人盯上。”

  他埋怨的話落進讀書人何明彥的耳朵裏，就變得有些意味深長起來。

  雖然他也想有人能幫忙出主意，可這個陸醫生一聽他妹妹一個人去了縣城竟然這麽擔心，又讓他忍不住多想了。

  陸澤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什麽不對，他又問了幾句何明昭去縣城的細節，然後轉身就走了。

  何明彥追了上去，問他是不是要去縣城，陸澤看了他一眼，道：“我正好已經要離開禾鎮了，今晚應該就能到嘉縣，你放心吧，讓你媽媽也不用擔心，我到了縣裏會去找一下的，如果能找到，明天早上給你們發電報。”

  有了陸澤這話，何明彥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還想著，要是實在沒辦法了，還是得先去找妹妹。

  反正耽擱一兩天也沒辦法改變高考的大體分數了，還是妹妹的安危更重要。

  現在有了陸醫生的話，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總覺得陸澤這人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他說到肯定就會去做，這種莫名其妙的信任他也說不上是從何而來。

  而陸澤蹬著自行車離開後，就直接去了公共電話處，撥通了C市的電話。

  電話那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喂，請問哪位？”

  “讓你們董事長接電話。”

  ……

  “喂？”

  “媽，是我陸澤，你讓司機現在開車到嘉縣汽車站接我一下吧，我有點事，很急。”

  電話那頭的女人沉默了兩秒鍾，“好。”

  母子兩個沒有太多的交流，可什麽也不多問的感覺卻多了種叫人羨慕的信任感。

  掛了電話給了錢，陸澤看了一眼遠處高矮不齊的房屋，去小賣部買了一瓶水，蹬上自行車就往車站的方向去了。

  已經是晚上九點過了，今晚何明昭的晚飯是在路邊的中餐館隨便解決的，縣城站在還不發達，也不像後世一樣隨處可見一些天網監控，她還是有些擔心。

  自己一個人到底是不安全，何師傅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就提出送她住下現代所以再走。

  何明昭十分感激，也不小氣，請何師傅吃了一碗羊肉燴麵。

  何師傅是個實誠人，怎麽也不讓何明昭再出這個麵錢了，“小何同誌，這禮尚往來，我不能隻收你的東西啊，我今天雖然跟了你一天，可也沒有白跟啊，你給我的雇車費已經不少了！這個錢我不能再讓你出了。”

  何明昭給何師傅結算了一天的車費，何師傅原本說給兩塊錢就行了，那是因為覺得何明昭年紀小，又和他聊得挺熟，還叫他一聲叔，他把何明昭當自己人，也就是給兩塊錢意思一下而已。

  不過何明昭也不是那種占人便宜的人哪裏會真的一點也不清楚，今天一整天，又累又熱，不說幸苦費，好歹也要掙個五塊錢才算合理啊。

  她看得出來，何師傅家裏應該有點困難。何明昭想了想，給了何師傅八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