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東西就收下吧。”

  就算這次不收，欠人家的恩情一時也是還不完的，收下以後一起還，她也不急。

  吳秀難為情的點點頭，“真是太麻煩人家了。”

  晚上，吳秀端著熬得雪白的湯進來。

  “借了衛生所的鍋才熬出來的，就是沒什麽油水，昭昭你快趁熱喝。”

  何明昭點頭，接過碗的那一刻才明白為什麽要趁熱喝了。

  這一碗冒著濃腥的湯，實在是讓人有些反胃。

  可這到底是一碗不可多得的葷腥，何明昭就是再惡心難受，也要捏著鼻子喝下去的。

  隻要能補好身子，這點腥味她忍了。

  她喝了兩碗，又啃了一個幹癟癟的紅薯，這才覺得好受了些，看見吳秀那黝黑幹瘦的身材，何明昭態度強硬的讓吳秀也喝了兩碗，母女倆這才把一盆湯解決了。

  吳秀一點也不嫌棄腥味太重，心裏激動的幾乎淚下，她已經好幾年沒沾過葷腥了，家裏的一點點肉都得緊著何遠征，何遠征不要的就給何明彥，有次何明彥偷偷把肉給她和明昭，卻被何遠征發現，一巴掌將何明彥打在地上。

  那已經是好幾年之後了，吳秀怕兒女受苦，自己閉緊了嘴，就算是何明彥給她偷偷藏了幾塊肉，她也決計不吃。

  就這樣，日子一年一年過去，吳秀的心裏麻木到了極點，這幾日發生的事，卻是到了這種麻木，今日的這碗湯，更是讓她心情複雜。

  晚飯吃過後，吳秀去洗碗還盆，何明昭閉上眼，默默整理思緒。

  “不錯，沒事就多休息，你這條命撿得很險，以後還是惜命些吧。”

  不知道什麽時候，陸澤過來巡房，明昭一睜開眼就看見他站在床邊，忍不住嚇了一跳。

  “陸醫生，用過晚飯了嗎？”

  明昭眉眼彎彎的笑問他。

  陸澤點點頭，打開手電燈，彎腰下去查看了何明昭的傷，好一會兒才重新站直身，“看樣子，這幾日的雞湯沒白喝，明日繼續。”

  明昭不知道這話什麽意思，想拒絕又怕太冒失，索性轉移了話題：“陸醫生看樣子不像是鄉下的人，怎麽會在鄉鎮衛生所呢，你結婚了嗎？”

  這兩日何明昭也發現了陸醫生身上的不同，手上很少露出來的上海牌手表，低頭彎腰時白大褂裏藏著的白襯衫，處處彰顯著一個人的生活環境。

  以何明昭一貫的毒辣眼光可以看出，這位陸醫生應當不是表麵那樣簡單，至少家室絕非是窮困的農村家庭。

  這年頭，上海牌的手表一塊至少就是一百多塊錢，就算是月薪待遇不錯的醫生，怕也要不吃不喝存半年的工資才消費得起吧！

  何明昭猜到陸醫生應當和知青下鄉一樣，才來到這鄉鎮衛生院的。

  陸澤沒想到這個瘦巴巴的小姑娘能有這樣的眼力見，倒是忍不住有些刮目相看了。

  “何同誌，專心養病。”

  陸澤沒有為自己的身份解釋什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何明昭也沒有一直糾結這件事，人家是什麽戶口關她什麽事，她又不上他的戶口。

  這麽一想，何明昭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