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急亂投醫，老爺子生死一線的時候，厲海霖還能死馬當活馬醫，可老爺子稍稍脫離危險，他便又有些搖擺不定了。

  “姿月，你說呢？”

  “我倒覺得是瑤瑤太大驚小怪了。”沈姿月有了別的想法，笑著說：“琉璃能把爸從死亡線上拉回來，那就證明了自己的本事。”

  厲瑤瑤震驚得張大了嘴巴，她媽什麽時候向著雲琉璃了？

  厲海霖找到了支持者，略微放鬆下來：“嗯，那就讓琉璃繼續治著，倒是張老先生，我收到消息說有人更換了老爺子的血檢報告？”

  張老醫生心口一跳，警惕起來，否認道：“厲先生，這可不是小事，你有什麽證據麽？”

  厲海霖看他緊張的樣子，蹙眉：“究竟有沒有，我自然會查證。”

  “血檢報告是兆兒負責的，他踏實誠懇，你別聽有心人汙蔑，老爺子的情況我很清楚，就算雲小姐昨晚不出手，我也能掌控住。”

  厲海霖沒有再說什麽，但暗中卻安排自己的下屬，去仔細調查張兆和檢查報告一事。

  張老醫生意識到不妥，也趕忙回去質問孫子。

  私下裏，厲瑤瑤簡直驚呆了，將沈姿月拉到了角落。

  “媽，雲琉璃把哥害成這樣，你剛才還幫她說話？”她不滿的嘟囔，簡直不知道她媽在想什麽。

  “幫她還是送她一程，那還不一定呢。”沈姿月眼底閃過陰霾。

  見厲瑤瑤還是一副不解的模樣，便好心提點了兩句。

  “原本我是不希望老爺子病重，畢竟他的病和非凡有關，可現在就不一定了……雲琉璃接手他的病情，若是反複加重，到時候便可以說是她學醫不精，害死了人！”

  厲瑤瑤緊皺的眉舒展開了，挽起沈姿月的胳膊：“天啦，媽你太聰明了！就讓她治，看她能治出什麽！”

  “院子裏的荷花是不是開了？空氣都香了。”沈姿月心情很不錯的開口。

  跟著，她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她劃開看到短信，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媽，又有什麽好事？”厲瑤瑤好奇。

  沈姿月紅唇勾了勾：“非凡買的那個花瓶，到貨了。”

  雲琉璃，你害得非凡在厲海霖麵前顏麵掃地，現在還躺在醫院……

  這筆仇，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當天下午，張老醫生便質問了張兆。

  張兆一開始不承認，但在張老的強勢逼問下，張兆承受不住了。

  畢竟張老在張家的權威，那就跟厲銘威在厲家的權威是一樣的，無人能撼動。

  “糊塗啊……”張老爺子拐杖打重重的拄在地上，恨鐵不成鋼。

  “我就說怎麽對症下藥都沒用，原來是你偷換了報告！”

  張兆看到爺爺這樣，也心慌了：“爺爺，爺爺你幫幫我，現在厲家查起來，我不想去坐牢啊……”

  張老爺子仿佛被抽幹渾身的力氣。

  “事到如今，你還想讓我怎麽遮掩？如今隻能希望，厲老能大發慈悲放你一馬。”

  “爺爺……”

  “你出去吧，讓我靜一靜。”張老無奈的歎氣。

  張兆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張老這麽頹廢的樣子。

  在他的心中，爺爺向來是無所不能的，是意氣風發的。

  他終於意識到，這次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可他又不想把這麽多年的經營都付之一炬。

  他頹然的在辦公室內抽煙。

  一根接著一根，搞得整個屋子裏都烏煙瘴氣的。

  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

  來電號碼顯示是028開頭的，分明是那種網絡電話。

  他本來不太想接，現在的他哪有心情聽什麽推銷？

  可鬼使神差的，他還是摁下了接聽鍵。

  聽筒裏當即傳來了一個經過變聲的男音：“偷換厲家老爺子的報告被發現了，你現在應該過得很煎熬吧？”

  張兆一下如被紮到了痛處，眼睛瞪大，驚恐中帶著憤怒：“你……你是誰？你怎麽會知道？”

  “不用管我是誰，但我可以幫你。”

  “幫我？”

  “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了。”

  聽著這人的計謀，張兆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很快，他眼底閃過陰毒。

  為了保全自己，也為了保全張家的名聲……

  有些事，那也隻能不得為而為之了。

  也許，從一開始他選擇隱瞞厲銘威的體檢報告，就注定是錯了！

  那麽現在也隻能繼續錯下去！

  ……

  接下來的幾天，厲銘威每天按時服藥。

  加上雲琉璃時不時來診斷，他的身體正在逐漸恢複。

  到了第三天的下午，他的偏癱也已經好很多，能在看護的攙扶下下床了。

  但畢竟大病一場，掏空了身體。

  所以每次站著最多幾分鍾就受不了了，大部分時間還是虛躺在床。

  可吃東西的胃口卻好了不少。

  也不再僅僅依靠流食。

  眼瞧著厲銘威的病情慢慢好轉，厲海霖心口的巨石也緊跟落地。

  “爸，看到你越來越好，我總算是放心了，是我不孝，找了張老來給您醫治。”

  厲銘威靠在床頭，腰間墊著個軟墊，渾濁的眸光中帶一絲凝重：“不怪你，這麽多年他一直做我的私人醫生，我都沒想到的事情，更何況是你呢？”

  “哎……”厲海霖歎了口氣，又道：“你中午吃點什麽？我讓廚房給你做。”

  “去把張老叫來吧，我有幾句話想跟他說。”

  “好。”

  厲海霖點點頭，不過十分鍾，就讓人請來了張老爺子。

  張老爺子此時還秉持著帝都醫學北鬥的傲氣。

  可不知道厲銘威跟他聊了些什麽，當他從病房再出來的時候，臉色已經變得鐵青鐵青的了。

  臨走時在走廊上撞見了沈姿月。

  沈姿月客套的打了個招呼，盯著他的背影，笑容有些詭異。

  然而，厲銘威好轉不過三天，第四天的下午，病情忽然開始加重。

  不僅出現了一些並發症，咳血也更為嚴重了。

  “咳……”厲銘威趴在床頭，鮮紅的血從嘴角咳出。

  到了最後變成幹咳，仿佛有什麽東西堵在胸口，怎麽咳都可不出去。

  本就沒什麽精神的老臉，皺成了一團，滄桑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