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糟糕的母子情
作者:拂弦      更新:2021-01-16 15:19      字數:3321
  弦不樾把魔界的信和春秋翰墨的信都交給兩人看,然兩人的反應則各有不同。

  素鶴震驚於魔界興兵的理由,少真無一則坦然受著,對天主後院起火那在意料之中。

  把信還回案上,退至台階下,道“主上,對此可是已有計策?”

  “並無,孤正為此事煩心,何來計策一說?”倘若有,也不會差楊允把你召來。

  他雖對玉南薇無感情,然她終究是月兒的母親。真要動她,無疑是觸了那孩子的底線。

  且以他的天資稟賦,欲海天勢必要交到他手上。老大雖好,卻隻能做個盛世太平君主。

  落到亂世,守有缺,攻不足。

  老、二、老三就更別提,這兩個不做個富貴閑人,就隻能做個打前鋒的小將,裏外俱不是為君為主的料。

  唯有老四,心性稟賦無一不是天賜的人選。

  隻是他無心權位,任憑自己威逼利誘,他依舊是我行我素,渾然不聽不管。

  少真無一道“討論此事之前,我等先說禦魂之事。”

  頓了頓,對素鶴道“勞公子為主上,再詳盡說一遍。”

  素鶴聞言,明白他的用意,遂將雲行雨所述一一道來。

  待他講完,弦不樾的麵色愈發的凝重,連同大殿的氣氛都似在刹那凝結冰凍。

  他道“以上這些便是我所知的,相信與天主所知的並無差別,隻不過要如何處理,就看天主您如何決定。”

  然而他說的輕巧,弦不樾的心可不輕鬆。

  蹙眉睇住素鶴,愁緒滿心道“公子身為無生門之解印人,不知你對禦魂門這位尚未現身的解印人有何看法?”

  其實事情大概會如何,他心底已經有想法。但是人怎麽說呢?習慣性的會抱有一絲的僥幸。

  並不是說擁有這種想法就是十惡不赦,不應該。而是,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這也是對自己的一種殘忍。

  與人交戰受傷,那是敵人砍的。然僥幸,則是每一刀……都是自己往心上戳。

  素鶴道“以在下淺見,禦魂門這位解印人現世勢在必行,這點咱們改變不了。

  能做的,便是在邪人找到他之前,先一步將他帶到王城或其他隱秘地方安置起來。

  否則一旦邪人得逞,後果將是此消彼長。”

  “你說的也對。”弦不樾默然點頭,腦海中思索了片刻,同少真無一道“愛卿,此事勞你費心。”

  “臣領命。”少真無一執手作禮,低頭眼神交匯的一瞬,是他們多年的默契。

  弦不樾拍著膝蓋,招呼兩人道“好了,此事先按下不說。你二人講講魔界這封宣戰信,當如何看?

  昨夜有一批老臣跪在靈婺園,孤好說歹說才把他們的情緒安撫下去。然再下去,並非長久之計。

  廢後呼聲愈見高漲,如此一來等同於增加魔界開戰的理由,屆時情況更加難以收拾。”

  一巴掌,已經給了魔界實打實的宣戰理由。再來廢後,無疑是坐實此事再加以擴大。

  人家正愁殺人刀不利,若順了那班老臣的心,相當於自己把刀磨鋒利交到敵人手中。

  然不廢後,則民憤難平。

  聞言,素鶴將信還給弦不樾,退到台階之下,靜靜默立。

  魔界攻打欲海天,雖說人人避不開,他不該置身事外。但廢後一事,如何也是天主和王城內事。

  這事,他不好插口。

  遂眼觀鼻鼻觀心,先聆聽。

  少真無一雙手交叉攏在袖子裏,垂眸道“此事交給臣下,臣會讓他們閉嘴。”

  平平淡淡一句話,硬是讓他說出了森森然的殺氣。與他不食人間煙火謫仙模樣,大相徑庭。

  跪靈婺園?想到這裏……他不禁心裏冷哼了幾聲,虧他們做的出來。

  一個個拿大義威逼,忘了自家的臉不比別人的鞋底幹淨。

  腦袋讓他人提著走,還當對方是好人,更覺得自己忠肝義膽無人能及,卻不知這裏麵的水究竟有多深。

  不過,他不難猜出是菰晚風、百裏流年在背後搗的鬼。借著魔界做由頭,各自敲打著小算盤。

  但不知,在這件事上他們各自出了幾分力?

  一個是邀功展現自己,好逼迫天主放權求人。一個,則是不忘敲打警告,誰才是欲海他真正的主人。

  弦不樾聽罷,頷首道“有勞了。”

  很多事情,他受製於天主之位多有不便。另外,監察天司也盯得緊。

  然少真無一會比自己行事要方便的多,這些年也多虧少他,自己才不至於滿手血汙。

  緩了緩心神,他對素鶴道“孤冒昧問一句,假使邪人先一步找到禦魂門的解印人,公子這邊可有計策?”

  說到底,素鶴解印人的身份有利也有弊。用的好,那是一把殺敵無雙的利劍。用的不好,反傷己身,加速欲海天消亡。

  素鶴垂眸微斂,此事他也考慮過,道“計策不敢當,不過一點淺見。倘若天主不棄,在下這便講來。”

  “願聞其詳。”弦不樾端正己身,靜等下文。

  “關於此事,素鶴的看法是……”

  說話間,楊允在門外悄悄往裏看,見三人談還算可以,遂挪轉目光看向他處。

  恰遇上弦歌月回宮,忙急急下了台階攔住疾行的步伐。

  弦歌月登時黑了一張臉,本就因為得知被親娘利用,氣的血氣直頂腦門,現在又讓楊允當場攔住,還以為弦不樾又要拉他去說教。

  瞬間火冒三丈,怒道“讓開,別以為他罩著你,小爺就不敢動你。”

  楊允也不惱,反而恭敬有加道“月殿下回來,可是要回小大宮歇息?還是要去南薇宮看望魔後?”

  “這和你有關係嗎?他自己不來,就派了你來說教,算什麽事?”弦歌月心下越發火大,直道這廝仗著弦不樾管的有夠寬。

  “月殿下誤會主上了,此來是臣的私心,主上並不知曉。

  不信,您可以去寶德殿,看看主上是否忙著和文宰還有百裏公子商討要事?”

  弦歌月斜眸,扯起嘴角不屑道“要事?是要忙著廢後,給他的子民一個說法嗎?”

  “不是的。”

  “嗬?不是,你覺得小爺會相信?”

  楊允急了,看來跪園一事四殿下已經知道,眼下正和主上著急上火。

  忙彎腰拱手道“殿下,主上是您的親父,他對您的愛勝過所有人,這點您是知道的。

  何必為了一口氣,傷了父子和氣?”

  “少替他說話,滾開,別擋小爺的去路。”

  不提父子情還好,一提那是直接捅到馬蜂窩。

  霎時他怒上眉山,一把將楊允推飛三四丈遠。

  好在楊允底子並不弱,拂塵一甩登時後移飄飛落地。

  然待他回神,弦歌月已經怒火騰騰殺向南薇宮。

  楊允暗道壞了。

  讓月殿下就那麽直闖南薇宮,不知又得惹出多少風波。搞不好,殿下的憤怒都在魔後的算計之中。

  頓時回眸看了眼寶德殿,一咬牙一跺腳快步追上。

  而走在前往南薇宮的路上,弦歌月的確是已經讓怒火將理智焚燒的所剩無幾。

  他不是那種沒了母親疼愛不能活的人,換句話說,他可以接受魔後所有事情,她愛不愛他都無所謂。

  但他總想著或許是因為弦不樾負了她,所以她才會如此如此。然事實上,被負的人似乎是自己、是弦不樾。

  這女人一次又一次利用他們,踩踏他們的底線,從而達成她想要的。為此,她可以不計任何方法。

  包過他,曾經他以為再如何不是,母子血緣的天性,她終究待自己有一些不同。

  事實證明,他和旁人並無不同。當利用則利用,不利用那是他們還不夠資格被利用。

  與此同時南薇宮內,魔後確實如楊允擔憂的那般坐等兒子打上門。

  吩咐碧雲“你去將那好看易碎的物件通通擺出來,而且要擺在醒目奪眼的地方,明白嗎?”

  碧雲有些吃不準,她自前麵被敲打後,現在辦事是竭心盡力,不敢有半點大意,停下手中灑掃的活兒,捏著衣角道“是,奴婢這就去辦。”

  一會兒的功夫,她進進出出果然在屋內屋外門口,擺了好些易碎的玩意兒。

  等弄的差不多,才大著膽子問道“娘娘,咱們為何要擺這些?”

  玉南薇靠在軟榻上,剝了一顆雪白果肉放入唇齒之間,慢慢咀嚼道“沒什麽,一會兒本宮的好兒子要來罷了。

  做母親的,哼……總得重視一下,你說是不是?”

  碧雲聽得脊背發寒,擦拭瓷瓶時險些沒扶住,手忙腳亂扶穩後,才看向魔後悻悻道“是……娘娘說什麽,都是對的。”

  她毫不懷疑自己說不是會有什麽下場,因而將頭低的不能再低,隻願沒長耳朵才好。

  聽不到,就不會聽到不該聽的。

  玉南薇施施然的剝她的果肉,道“去門口看看,可別讓本宮的好兒子來了又走了。

  假使到了,你可得把人好生迎進來。”

  “是。”

  碧雲不敢有二話,抹布都沒放,就出了鈺璟殿。

  同一時間,就在她靠近南薇宮大門時,弦歌月也到了門口。

  然當她深吸一口氣,打開時門外並無弦歌月身影。

  急忙跨過門檻,便尋卻並無人跡。

  “奇怪,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