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草地上下了一場雪，白色的刀光頃刻照亮白瑤的視野。

  隨著修為的精進，狂秋出手越發肅殺冷冽起來，之前擊敗李玄水的時候便是靠那兩柄神出鬼沒的乳白色彎刀刺穿了他的濁水防禦。

  這一刀，已隱約有些築基鏡的風采！

  遠處觀戰的眾多築基修士眼裏浮現出一抹訝異。

  但也是訝異。

  白瑤目光微微一凝，輕輕拂袖。

  數道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銀色細針刺破空氣，發出尖銳的音爆，朝漫天風雪中的刀光刺去。

  草地上的溫度仿佛更低了，草葉上剛剛凝結而成的一層薄霜被刺破，悄無聲息地鋪落在地麵，壓死某隻早已被凍僵的小蟲。

  “砰砰砰”

  仿佛冰棱打碎霜雪，寒氣四湧，二人之間炸開團團冰霜。

  冰霜之中，狂秋的身影忽然襲來，揚手便是一道耀眼的刀光。

  “當”

  白瑤抬起雙手，兩手中各捏著一根銀針，銀針交錯，擋住刀光。

  “隻有這點程度麽？”白瑤抬起頭，目光裏一片漠然，“當日我便說過，築基和築基以下的差距是你們無法想象的，即使你達到了煉氣巔峰，結局也是一樣。”

  “很感謝你，讓我即將汲取到的養分更充足了些。”

  “聒噪！”

  狂秋一聲輕喝，抽身而退。

  一陣風過，她的身影憑空消失在了白瑤麵前。

  白瑤微微眯起眼，她雖然看上去不把沐鋒二人當回事，其實卻半點沒有輕敵的意思，她要以絕對的實力，讓他們逐漸感受到絕望，然後再將他們折磨至死。

  狂秋的攻伐了得，但她那奇怪的身法卻更加無處捉摸，白瑤之前並領略過。

  此時見狂秋再次施展出來，她心中暗暗警惕，卻沒有嚐試去尋找她的位置。

  尋找便可能會有破綻，她要殺自己就不可能一直隱藏。

  等她自己現身便好。

  忽然，白瑤微微挑眉。

  方才有一瞬間，她體內的血液流動似乎加快了一些，一抹心悸湧上心頭。

  再抬頭，視野中的一切竟仿佛蒙上了一層淡紅色的幕布。

  鼻尖隱約能嗅到些血腥味。

  不遠處，一道人影持劍緩緩朝自己走來。

  血紅色的長劍拖在地麵，仿佛在他身後留下一條細小的溪流。

  ……

  高空，周沉飛的眼皮微微一跳。

  “這種感覺，是他？”

  ……

  沐鋒沒有多言，隔著三十米便開始揮劍。

  血紅色的劍氣一道接一道，縱橫交錯著，仿若沒有盡頭般朝白瑤斬去。

  白瑤麵無表情地前伸出手，掌心綻放開一道溫和的白色光幕，在日光下表麵微微蕩著漣漪。

  劍氣斬在光幕上，仿佛石子丟入水麵，漣漪瞬間激蕩起來，震蕩起的風吹動白瑤滿頭青絲向後飛舞。

  然後就像海納百川一樣，將所有劍氣盡數吞沒消融。

  這些劍氣本身雖然也有一般煉氣巔峰的威力，但麵對白瑤卻無法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沒有人將沐鋒當回事，如果說煉器巔峰找築基修士麻煩是找死的話，那十氣境便實屬老鼠自己帶著耗子藥去找貓。

  是生怕自己死不成的找死方法。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這些築基修士臉上的戲謔逐漸消失。

  繼而凝重，最終變成震驚。

  “這是第多少劍了？”有人低聲問。

  “方才我一口氣數到了第二百七十三劍，換了口氣，便再也數不清楚了。”紫羽劍苑一位築基初期的女修開口回答。

  築基初期一口氣能數近三百劍，女修已經算是了得。

  但一名煉氣十層源源不斷地揮出三百道相當於尋常煉氣十二層的劍氣，這合理麽？

  “絕對不止三百，甚至近乎雙倍，他揮劍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又有人開口。

  這一刻，所有人不禁自問。

  像他這般揮劍，自己能揮多少劍？

  他體內為何會有如此充沛的靈氣？

  就算他身懷重寶能夠為他提供靈氣，他難道不會累？

  ……

  擁有白霧空間的那一天起，沐鋒便不可能遇到靈氣匱乏的問題，即使白霧空間之前複製存儲的靈氣在推演《大品天仙訣》時消耗了七七八八，但剩下的那些也足夠他揮出至少上千道煉氣十二層的劍氣。

  至於他的身體，就算不考慮前身沐鋒的肌肉記憶，他在秘境中和孫小聖練劍時便是至少每天揮一萬劍。

  兩三年的時間，沒有一天停歇過。

  此時才不過區區第六百三十四劍，又怎麽會累？

  “劈啪”

  水滴都會石穿，更何況這是劍氣。

  當第六百九十三道血劍被消融的時候，白瑤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身前的乳白色屏障晃了兩晃。

  第六百九十四道血劍，屏障花了四息才瓦解，劍氣將屏障向後刺出一個尖銳的凸起。

  第六百九十五道血劍，屏障花了八息，尖銳凸起距離白瑤胸口不過分毫。

  “唰”

  沐鋒揮出第六百九十六劍。

  血色劍芒沿著早已千瘡百孔的地麵前行，草葉斷裂飛舞。

  白瑤猛然抬頭，眼裏殺意畢露。

  “到此為止了。”

  拂袖，屏障水晶一般碎裂，她向前踏出一步，出現在沐鋒頭頂。

  居高臨下。

  “我承認你讓我驚訝了，但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真能用上千道的劍氣破開我的防禦，可如果我不防了呢？”

  “我若出手，你要怎麽防？”

  ……

  “結束了。”觀戰人群中又有人開口。

  不少人聽到白瑤的話，震驚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是啊，自己等人方才都被沐鋒的表現震住了，築基若是站著不動讓煉氣打，煉氣確實可能破的開她的防禦，但一旦白瑤開始反擊，沐鋒又要怎麽防？

  難道布下一千道防禦？

  ……

  白瑤抬手，銀光像是陽光下碎裂開的玻璃一般炸開。

  數不清的銀針朝沐鋒當頭籠罩下來。

  “轟轟轟”

  沐鋒瞬間被銀針吞沒，掀起的煙塵飛起等人高，令人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

  片刻後，煙塵散去。

  然而沐鋒卻不見蹤影，就連他之前所站的地方地麵都消失了！

  出現了一個兩三米深的圓洞！

  銀針圍繞著洞口插了一圈，像是地上生長出來的銀色的野草。

  白瑤這一招，竟在地上硬生生砸出深洞。

  這，就是築基境的實力。

  但問題在於，沐鋒呢？

  就算被針紮死，屍首在哪裏？

  更何況銀針顯然沒有紮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