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人跪著將頭低到地上，頹廢道：“我說。”

  原來十二年前，小妾生下孩子後就被趕出了黃府，而他當時看上了她的美貌，就悄悄將她留在身邊。

  那些流言蜚語也是她讓他放出去的。

  陶紫問了一個關鍵問題：“她什麽時候讓你傳流言？”

  他低聲回道：“那個小妾自殺前。”

  “再具體點。”

  “兩個月前，也就是小妾失寵的那段日子，她讓我放出黃夫人妒婦的消息；一個半月前，讓我放出小妾行蹤不明疑似被害的消息。”

  見他們沒有別的事情要問了，黃夫人就擺手讓人將說書人帶了下去。

  離秀將得到的線索捋了一遍，道：“也就是說，那前小妾是心懷不滿才順勢而為？”

  “不一定。”陶紫否定了這一可能。

  黃夫人看過去，道：“陶仙人有何看法？”

  她看著她，開口詢問：“老夫人，這十二年來，失寵的小妾多嗎？”

  黃夫人頷首道：“多，每幾年總歸會有一個沒等到新人就失寵的。”

  “那這期間有流言嗎？”

  這她倒是沒注意。

  管家上前一步，替主人家答道：“並無。”

  “既如此，她何必苦苦等了十二年才放出流言。”

  離秀垂眸思索，忽地冒出了一句話：“或許，她猜到了後麵的事情？”

  黃夫人閉了閉眼睛，緩聲道：“是我那時太心慈，竟留了她一命。兩位仙人，這是凡人的事情，就不勞諸位操心了。”

  離秀立刻點頭：“那我們去抓鬼。”

  “辛苦各位。”

  兩人起身想要離開，門外卻傳來一道聲音：“大小姐，好巧，你也在這？正好，小僧跟你談談尼姑庵的事情。”

  陶紫不怎麽意外的看過去，管家一時間不知道該臉黑還是臉白，黃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門外，一個乖巧可愛的姑娘站在門口，悶悶不樂，但一看到黃夫人就笑了起來，快步走過去扶住她，道：“母親！”

  “怎麽在這？”

  她仰著頭笑道：“聽說母親在這邊，小傾就想來看看母親。”

  黃夫人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看向花僧，客氣道：“花大師。”

  花僧行了一禮：“黃夫人。”

  “老身先離開了，諸位有需求，可以告知管家。”

  花僧道：“黃夫人請放心，我們一定不客氣。”

  被代表的兩人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他無辜的看過去。

  黃家大小姐扶著黃夫人離開。

  離秀冷不丁的開口詢問：“這孩子？”

  管家道：“是十二年前出生的那個孩子，那小妾還以為自己懷的是個兒子。”

  果然。

  離秀給陶紫使了一個眼色，卻發現她沒注意他，而是看向管家，問道：“那小妾呢？”

  “正關在柴房，陶仙人要見她嗎？”

  “是的。”

  管家將陶紫引了過去，花僧不知為何也跟了過去。

  離秀一臉懵，不是說不管這事，隻抓鬼嗎？

  但看著那些人越走越遠，還是趕緊跟了上去。

  陶紫推開柴房的門，裏麵坐著一個幹幹淨淨的婦人。

  容貌柔順，氣質楚楚可憐，抬頭看來的時候，惹人憐惜。

  她微不可見的皺起眉頭，這氣質，這姿態，還真是似曾相識。

  那婦人站起來，笑盈盈問道：“這位姑娘，有什麽事情嗎？”

  這樣子，就好像她是這裏的主人。

  落到這個地步還能這樣淡定，難怪當年黃夫人的兒子死在她手下。

  陶紫平靜的看向她，隻問了一句：“玉兒的屍體在哪裏？”

  婦人不解的看過來，道：“我怎麽不知道你的意思？”

  “不知道沒關係，等玉兒的鬼魂來了，你便知道了。”

  她神色終於有了一線變化，但又很快平靜。

  陶紫也不再理會她，轉身出去。

  離秀站在外麵，茫然的看著她，她道：“屍體是她搞的鬼，但她也沒想到會有真鬼。天黑了，越善他們也要回來了，我們走吧。”

  柴房內忽然傳來花僧的聲音：“你犯下錯因，但惡果卻是自己的女兒承擔，不後悔嗎？”

  裏麵沒有任何回答聲音，花僧歎了一口氣，也出來了。

  三個人走回陶紫所在的小院，果然，他們已經等在了那裏。

  花僧看著這院子，疑惑道：“為什麽我和趙公子的小院不如這裏好。”

  離秀嘴角抽了抽，能給你住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

  韓越善在趙薛的扶持下走了過來，艱難道：“師姐。”

  “怎麽回事？傷口惡化了？”

  他立刻點頭，邀功道：“我們打聽到了消息，哪怕這傷口惡化也是值得的。”

  陶紫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挑起眉頭，道：“怎麽有股胭脂味？”

  韓越善輕咳了幾聲，一本正經的含蓄開口：“青樓消息多。”

  離秀目瞪口呆，看向陶紫，不愧是師姐弟啊！

  陶紫注意到他的視線，道：“秀兄，麻煩你一會幫越善看看。”

  “應該的。”

  兮靜歎了一口氣，無奈開口：“別一會了，還是現在就回去吧，我剛剛看了，二師兄的傷口有點嚴重。”

  離秀就把韓越善強行攙扶了回去，他還不忘回頭道：“師姐，快問兮靜得到的消息，非常重要！”

  她應了下來，帶著花僧他們走進了院子裏。

  一坐下，兮靜就講道：“我們先去找死者的家人，但沒任何收獲，就在二師兄的提議下今天去了青樓，那青樓是之前那個妾室待的地方，一開始，沒幾人肯說玉兒的事情，直到二師兄靠著他能言善道的嘴，讓其中一個姑娘開口了。那玉兒的父母尚且健在，家裏還有一位不成器的兄長，好賭。”

  離秀咦了一聲，看過去：“不是說這妾室無父無母嗎？”

  “據說，玉兒姑娘是被送出去的。”

  陶紫詢問道：“還有別的消息嗎？”

  “有，兩個月前，玉兒姑娘的兄長忽然間還清了債務，還說上了親。”

  她點了點頭，卻不做過多的思考，直接道：“把這個消息遞給管家吧，我們開始抓鬼。”

  “屍體不找了嗎？”

  “讓管家去找。”

  花僧在這時猶猶豫豫的開口：“倘若那玉兒隻是來複仇的呢？”

  陶紫冷道：“鬼的神智、記憶少有保存完整的，尤其是神智，哪怕是魔修都勝上一籌。總有一天，她會變成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