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紫沒再說什麽，轉身離去。

  韓越善久久定在那邊，直到天色大亮。

  他們都沒發現，林子有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

  第二天一早，兮靜喝著粥，低聲道：“師父，我可能要下山一趟。”

  師父隨意點了頭：“去吧，自己注意安全。”

  “嗯。”她的聲音更小了，時不時還偷瞄陶紫幾眼。

  一邊半閉著眼的韓越善頓時清醒過來，反射性道：“師妹，師兄跟你一起下山。”

  兮靜疑惑的看著他，但也沒說什麽。

  出發前，兮靜別扭的找到她，卻什麽也不說，糾結得快把自己的衣袖扯爛。

  陶紫啞然失笑，道：“沒事，師姐明白，去問個清楚也好。”

  她著實鬆了一口氣：“師姐，山下這幾天有集市，回來的時候我買點好吃的給師姐。”

  兮靜一貫省錢，她能主動這樣說，也挺讓陶紫驚訝。

  等他們走後，師父不知道從哪拿出一張涼席，躺在上麵曬太陽，趙薛則在一邊捧著書看，不知情的人看了估計要感慨一句爺孫和睦。

  非要說有什麽違和的地方，大概就是陶紫舉著大石頭在他們麵前蹲馬步。

  師父道：“阿紫，舉得穩些，別砸過來了，師父這身子骨經不起砸。”

  她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是，再看看專注書籍的三師弟，忍不住問道：“師父，好像沒見過師弟師妹他們修煉。”

  師父懶洋洋的回答：“他們天賦不行，愛咋咋地。”

  她緩緩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石頭，自己不小心失個手，問題不大……吧？

  師父好像發現了她的想法，連咳幾聲，道：“為師除了符寫得好些，其他的著實一般，哪裏教得來。慢慢來吧，反正他們也還年輕，不急不急。小薛，你說對吧？”

  趙薛慢了半拍應和：“對，不急。”

  陶紫開始懷疑這師兄妹三人的希望之所以在她身上，就是因為師父太懶了。

  “對了，阿紫，給你的那本書你看了嗎？”

  她沉默了一下，這還真沒看，她曾經也收集過不少有關體修的書籍，其中，體修技法不在少數。哪怕書籍不在她手上，她也記得該怎麽練，就沒太過在意那本書。

  當然，最重要的一件事是——那本書太像街邊小攤上賣的奇聞軼事讀物，連墨水都給人一種嶄新的感覺。

  師父道：“行，師父知道了。”

  “師父，這是弟子的錯，弟子回去立刻看。”

  他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想說一聲，昨兒半夜師父睡到一半想起那書有地方弄錯了，你先別看，先讓師父想想哪裏弄錯了。”

  陶紫：？？？

  趙薛疑惑的替她開口：“弄錯了？”

  他理所應當的點了點頭：“對啊，為師曾在一個好友那裏見過體修的技法書籍，多看了幾眼，憑著超強記憶力記了下來。可人到底老了，難免出些差錯，阿紫，你先別練上麵的技法。”

  “好的。”陶紫麵帶微笑努力克製住手癢的衝動。

  回去後，她迅速翻開那本書，入目即是——《驚！劍尊與徒弟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啪！”陶紫將書籍合上，一定是她打開的方式不對！

  她給自己做了一刻鍾的心理建設，然後再度打開，這回她特地胡亂翻了一頁：劍尊一向驕傲自矜，哪有過這般紅眼哀求的模樣……

  “嘖，看著挺好看的，快翻下一頁。”心魔不知道什麽時候冒了出來，在她身邊催促。

  陶紫不理會她，看著被包上新封麵的書籍，沉默兩秒，帶著它去找師父了。

  師父還在曬太陽，趙薛不知去向。

  “師父。”

  他起身看過來：“怎麽了？”

  “這書……您是不是給錯了？”

  “拿來我看看。”

  師父翻了兩頁，道：“沒錯，就是這本，怎麽了？”

  陶紫回想起那些內容，有些艱難道：“可是裏麵內容不太對。”

  “你多翻翻，技法什麽的都在裏麵，就當尋寶了。”

  她茫然的看著他，師父一本正經的解釋：“勞逸結合方為大道，將技法寫在小說裏麵的空處，修煉累的時候可以拿來放鬆心情。這本讀物可是師父攢了許久的錢才買下的，在大陸上號稱第一暢銷的書籍，你可得好好珍惜。”

  陶紫：“……師父，不是說出錯了嗎？不如你先把這本讀物拿回去，等改完之後，徒弟再拿回來。”

  他擺了擺手，又躺下曬太陽：“不必，為師暫時記不起正確內容是什麽，你先將就用著，感覺不對勁就停下。心情不好了，還可以看看它緩解一二。”

  陶紫從未見過不走心到這等地步的師父，整個人反應不過來。待回過神後，她心情複雜，甚至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遠離師父，或許兮靜他們的磨難就不會來臨。

  “阿紫，在想什麽？把書籍拿回去吧，這麽好的太陽，為師還要再曬曬，你要不要也曬曬？”

  看著他認真的神情，陶紫有些心梗的接過讀物：“不必了，謝謝師父。”

  她走回房間，心魔再度出現，催促道：“快翻給我看看。”

  “自己翻。”

  它瞪著陶紫，道：“陶紫，你故意的？我是心魔，你見過心魔能翻書？”

  “你跟旁的心魔不一樣，我怎麽知道能不能。”

  “再不一樣，我也是心魔！別說書了，連你我都是碰不到的，當然，夢中除外。”

  陶紫疑惑的看著它，重複了一遍：“你碰不到我？”

  它神色淡了一些，道：“更加準確的說法是，這世間萬物我都無法碰觸。當然，我可以從你的記憶和情感裏知道它們的觸感。”

  陶紫停在那裏，想起第一次見麵的情景，不解道：“可第一次見麵你分明朝我伸出了手。”

  “那是因為你那時有入魔傾向，其餘時候，我也就是一個幻影，一個隻有你能看到的幻影，偶爾我可以製造出觸感，但那隻是你單方麵感受到我，我這邊隻能通過你的記憶和情緒去感知。別說這些了，快翻書給我看，正是關鍵時候！”

  她閉上眼睛，道：“我要睡覺了。”

  “陶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