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來如此
作者:七月生我二      更新:2021-09-19 10:18      字數:3371
  謝廣德說著看向手中凰玉,冷笑道:“我謝家等了一百年,真是諷刺啊。”毫無征兆的竟將凰玉狠狠朝地麵扔去。

  謝禮驚呼一聲,這凰玉對爺爺來說可是寶貝啊。

  玉摔而碎的聲音卻沒有傳來,爺孫兩人同時“咦”的一聲,玉脆落地即碎,何況用摔。

  這凰玉卻不偏不斜扔進放在床腳邊的靴子裏麵去。

  謝禮立即從鞋靴裏麵取出凰玉,凰玉竟是完好無損,喜道:“爺爺,這是天意。”

  謝廣德聞言一訝,難道真是天意!

  這靴子是孝孫謝禮送到他的房間來,靴裏麵極為柔軟,他腳有頑疾,穿上這靴,走起路來再也不會疼痛難忍,便是這靴裏麵極為柔軟,在一摔之下,這凰玉才得以保全。

  謝禮生怕爺爺再次把玉摔了,勸道:“爺爺,這玉還是留著吧,等孫兒出人頭地,我們謝家再風風光光的迎娶顧家千金。”

  謝廣德點了點頭,這塊凰玉就當他對謝禮的期望吧。

  “對了,禮兒,你雙靴子哪裏買的,我穿了很舒服,你再給我拿一雙過來。”

  謝禮聞言卻道:“爺爺,這雙靴子不是我送來的。”

  謝廣德脫口問道:“那是誰送來的?”

  ……

  謝傅這邊腦海裏一直回蕩著“野種”兩個字,他真的不是謝家血脈嗎?

  想起自己的府內的種種冷落與歧視,或許他真的是野種!這兩個字深深刺痛他的心……

  謝家家主謝廣德一直都懷疑謝傅是不是謝家血脈,謝傅是謝家血脈隻是當年那個婦人的一麵之詞。

  當年本想將嬰兒收留,等兒子謝賢治歸來再確認嬰兒身份,怎知道謝賢治一失蹤就是十八年。

  從來沒有人來證明謝傅的身份。

  而這個謎底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解開,謝廣德心中有隔閡,也就一直不待見謝傅,謝府上下均看在眼裏,自然而然也就把謝傅當做外人。

  謝傅雖也是謝府少爺,身份地位與謝禮相差甚遠,府內的管家、下人都不待見他,似乎誰都可以欺負他。

  而謝傅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在府內沒少受到白眼,挖苦,漸漸的他遠離人群,喜歡一個人呆著。

  幸好有書籍作伴,要不然這種日子真不知道如何熬過去,府內有個藏書閣,有的時候謝傅就躲在藏書閣裏麵一呆就是一天一夜。

  失蹤了一天一夜,府邸上下居然也沒人察覺,或者說有所察覺也根本沒有當回事,可想而知謝傅在謝府是被忽視到何種程度,如果換做謝禮,謝府上下早就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輕輕的腳步聲突然傳來,跪在地上的謝傅身體微微一顫,卻是謝禮送飯來了。

  謝傅喜道:“兄長。”說著輕輕問道:“爺爺他?”

  謝禮笑道:“也算你倒黴,撞上爺爺在氣頭上,沒事了,把飯吃了吧,你這三天老老實實呆在這裏,可不要偷跑出去鬼混了。”

  謝傅笑著點頭,吃起飯來,隻感覺這飯菜很香,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雖是堂兄弟,關係卻比一般親兄弟還要真摯。

  謝傅從來不會跟堂兄爭什麽,而謝禮也一直很護著這個堂弟。

  謝禮看著謝傅吃的津津有味,露出笑容,自從他去揚州書院求學,這些年兄弟兩人呆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想到揚州書院,謝禮突然眉頭緊鎖,這一次雲鶴書院的名額,他是勢在必得。

  謝傅發覺謝禮表情,輕輕問道:“兄長,還在想顧家千金的事嗎?”

  謝禮笑著搖了搖頭,謝傅吃了一口飯之後,繼續問道:“那你在煩惱什麽?”

  “我……”謝禮欲言又止,輕輕拍了謝傅肩膀,“我的事,你不用操心。”說著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謝傅望著堂兄的背影,心中暗忖:“堂兄在煩惱什麽呢?”

  謝傅剛吃完飯,謝禮又來了,卻是端來一盆水,淡淡道:“把臉給洗了吧,兄長雖然無能,至少沒丟了謝家子弟的臉,傅,你作為謝家子弟,也要顧及家門顏麵。”

  謝傅一邊洗臉,一邊淡淡問道:“兄長,你這些年在揚州書院學習怎麽樣?”

  謝禮沒想到謝傅會關心自己的學習來,笑著應道:“這點你放心,為兄我一向都是勤奮好學,整日泡在書裏麵,就出人頭地這一門心思,可不想你小子,整日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自己堂弟麵前,謝禮也毫不掩飾自己追逐世利,這一輩人光耀門楣的重擔都在他身上!

  謝傅笑道:“兄長一直都是弟學習的楷模。”

  謝禮訝道:“真的嗎?”心中卻暗暗道:“爺爺老了,家族的重擔落在我們兄弟兩人身上,為兄不奢望你能分擔什麽,隻是希望你少惹事,我就燒香拜佛。”

  謝傅隻是笑了笑,沒有回答,謝禮就當他心虛了,卻也怨不得這個堂弟,畢竟爺爺把所有的資源都用在他一個人身上了。

  這個堂弟卻什麽都沒有,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堂弟能夠到揚州書院求學,隻是……且別說進書院前打點上下的銀子,就是供養一個學子在揚州書院學習,一年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謝禮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爺爺為了維持謝家顏麵,衣食住行都維持望族的標準,這祖上傳下來的土地是賣了一塊又一塊。按理說堂兄弟兩人在書院清貧節儉一點,應該也是能夠勉強堅持。

  隻是爺爺好麵子的個性是肯定不會這麽安排的,這望族最後的尊嚴也不能丟!

  唉,這個家終歸不是他做主,他隻能做的就是用加倍的努力來回報爺爺的付出,回報堂弟的犧牲。

  謝傅見堂兄沒有說話卻眉頭緊皺,似洞察堂兄的內心,輕聲寬慰道:“兄長,凡事順其自然,你也別有過多的負擔!”

  謝禮臉露不悅,厲聲道:“你這說的什麽話!”

  謝傅也沒想到自己淡淡一語,堂兄會如此激動,隻聽堂兄激慨道:

  “你可知道祖田都快變賣光了,你可知道家裏現在就是個空殼子,你可知道爺爺多麽迫切希望謝家能夠重現前輩輝煌,你可知道爺爺多麽希望我能娶到門道戶對的名閥閨秀,兄長如果不能夠出人頭地,非但這一切都是奢想,而且這家世就要斷送在我們這一代了啊!”

  謝傅剛要開口,立即被激動的謝禮打斷道:

  “你可知道為兄我在書院過得是什麽日子,別的遊子結伴遊街逛青樓,兄長我卻是秉燭夜讀到三更時分方作罷,便是如此才堪堪得到仲明先生青睞賞識,為的就是揚州書院一年上雲鶴書院的一個名額啊。”

  謝傅脫口而出:“雲鶴書院!”

  謝禮應道:“不錯,雲鶴書院,你也應該聽說過吧,聞名大觀國三大書院之一的雲鶴書院,天下大大小小的官,十有一份是三大書院的門生。雖然比不上皇家弘文官,禮部國子監,卻也是我們這些非官宦子弟能入讀最好的學院。”

  “到了雲鶴書院,若能得到名士大儒舉薦,就能直接跳過科舉,入朝為官,仕途之路,身為雲鶴書院學子,得到同門扶持,平步青雲飛黃鵬達也就並非癡人說夢。”

  謝傅聽完心中暗忖:“原來兄長想的這麽多,想的這麽遠。”嘴上說道:“兄長的雄心壯誌讓弟慚愧,隻是愚弟還是要勸兄一句,兄之心性急躁,追名逐利,可是落了下乘,事倍功半啊!讀書貴在靜心致誌,心闊納學!”

  謝傅是真心希望堂兄在學業上有更多成就,所以才有此勸言,奈何謝禮此刻哪裏聽得進去半句,立即不悅道:“我在教訓你,你反倒教訓起我來!你還是多管管自己的言行舉止吧,省的讓為兄遠在書院,還整天操心你學壞!”

  就在這時管家金伯走了進來,“少爺,鄭公子來了。”

  謝禮愣了一下,喃喃自語一句:“鄭蘊武怎麽來了?”匆匆走了出去。

  謝禮還未走到大廳,就看見鄭蘊武朝他走了過來,“格致啊,你可知道誰來了?”

  謝禮好奇問道:“誰來了?”

  “名儒杜川昨日就來了,現在正在書院開課,向書院學子傳授儒學詩歌。”

  謝禮聞言訝道:“這麽快就到了!”

  去雲鶴書院隻有一個名額,謝禮卻有兩個強勁的競爭對手,雖然兩人都是佼佼者,亦是出身望門,若僅限才學,謝禮自認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人。

  隻是仲明先生暗中明示,若非才學超人,名氣在外,三人在伯仲之間,考核之人更多是會憑借個人喜好來選擇。

  仲明先生還向他透露,此次負責淮南道考核的是大名士杜川,字少川,號暢遊,人稱暢遊居士。

  人各有所好,有人好酒,有人好畫好字,杜川最喜逛青樓,一般來說是個文人名士都喜歡逛青樓,卻極少有人似杜川一般嗜愛若狂,杜川曾作《遊仙閣》,描寫的就是朱門青樓之內,仙閣落人間之妙景。

  謝禮平生最不擅長的就是青樓之道,非他不喜絕色才伶,哪個血氣方剛的男兒不喜此道,就是名士大儒也大多脫不了這個俗,乃因這青樓門檻太高了。

  青樓青漆粉飾的豪華樓宇散發出來就是一個大大的“官”字,裏麵的名伶領的可是朝廷的俸祿,設立之初屬於官方文娛機構,是為朝廷官員服務的,出席一些官家正式活動,如節日歡慶,大型慶典,官員餞行接風,平常人家是接觸不到,也邀請不來的。

  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後來隨著文人雅士、達官貴人對青樓趨之如騖,才漸漸放開,不再那麽死板,隻要有錢有勢有人脈,總有辦法去接觸到這些青樓名伶,這就是所謂的潛規則。

  漸漸的,青樓成了朝廷財政一項重要收入,朝廷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認許可,沒有加以嚴格規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