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吃掉
作者:月喜兔      更新:2021-09-19 01:25      字數:2828
  胡悠悠在雲霧山生活了很久,對附近的地形和環境了若指掌。

  他蹲在粗壯的樹幹後,屏息凝神望向自己布置好的簡易陷阱。

  沒幾分鍾,小鳥被食物誘惑蹦進竹籃,他眼疾手快拽下木棍,被驚嚇的小鳥撲騰翅膀在竹籃裏亂竄。

  片刻,一位少年從樹幹後走出來。

  他正是幻化人形的胡悠悠,少年容貌昳麗,顧盼生姿,從他出現的那一刻起,樹林裏一簇簇美豔的嬌花都失了光彩。

  長期吸收月華的緣故,他渾身上下每一處肌膚潔白細嫩,如雪如玉。

  狐狸化形大概率都是美的......除了藏狐以外。

  更何況胡悠悠還是血統珍貴的九尾狐。

  少年五官清雋精致,烏黑的眼睫又卷又翹,鼻尖玲瓏小巧,又因白的發光偏生帶點粉,唇形是花瓣的形狀,覆著水光的盈澤。

  最攝人心魄的還是那雙澈如海洋的藍眸,不似深海般陰沉,反叫人想起夏日的涼爽,眼尾微微上挑,右眼尾還點綴有一顆淚痣。

  他光腳踩在地麵上也不覺得疼痛,長長的銀發低垂於身後,如一席瀑布流至腰間,在暖陽照耀下微微漾開,如碎銀閃爍。

  如果發梢不會偶爾飄落銀絲,毛發不打結分岔的話。

  胡悠悠會更開心。

  他撩起發尾,心疼地看向脫落至地麵亮閃閃的銀線。

  看來今晚又要呆在雲霧山頂峰多修煉兩個小時了。

  收拾好悲催心情的胡悠悠走近陷阱,剛想打開竹籃,忽的發覺有什麽東西撞在自己腳上。

  他眼瞼低垂。

  好家夥——這就是傳說中的守株待兔嗎。

  胡悠悠眼睛彎彎笑,俯身緊捏小白兔的長耳朵將它吊在半空中,兔子四肢抖動,紅紅的眼睛快哭出來。

  兔兔這麽可愛,當然要吃掉啦!

  胡悠悠腦海裏立馬浮現出兔子的好幾種吃法:烤兔腿,麻辣兔頭,辣子兔丁......

  饞得口水從眼角流出來。

  他熟練地掏出人類遺落在山裏的打火機,甩了兩下,“啪嘰”一聲,橙黃幽藍的火苗躍動。

  架好柴火後,胡悠悠點燃一根枯枝,將它塞入柴火底部的空隙。

  不一會兒,星星之火迅速燃燒。

  *

  應容合眼休息還不到一小時,便緩緩睜開眼睛。

  眼眶下烏青的血管清晰可見,帶有薄繭的指尖輕捏鼻梁,深邃的眼裏是抹不開的疲憊。

  他已經連續好幾日沒睡好了,說是小憩片刻,實則根本無法入睡。

  演員拍戲時間不穩定,拍至淩晨兩三點是常有的事,缺少睡眠的演員都練就出一番在哪兒都能睡的本領。

  他不一樣,因五感敏銳,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失眠。

  這些年他偶然間找到解決的辦法,那就是抱著軟軟的毛茸茸入睡能減輕這種症狀。

  因多年培養下來的習慣,他愈發喜歡軟軟的東西,但他身體居然對毛茸茸的東西免疫。

  小到普通玩偶,中到稍貴的玩偶,大到由人工飼養的動物皮毛製作的柔軟,他的身體對柔軟的渴望愈來愈強。

  他太想捏著軟乎乎睡覺了,想把它摟在懷裏,用手不停摩挲那份綿軟,亦或是將下巴抵在上麵一並用腿夾著。

  奈何血液裏屬於上古神獸的靈氣縈繞全身,威壓一絲絲不斷向外擴散。

  小動物無一例外,它們懼怕他。

  “楊萌,把我的東西拿來。”應容眼皮微抬,吩咐一邊玩手機的助理。

  跟著影帝好幾年的楊萌探頭探腦,不停觀察劇場來來往往的人員,他磕磕巴巴道:“應哥,不好吧,現在片場人這麽多,晚上回去再摸吧。”

  應容眼神冷冷,語氣不容置喙:“我現在就想要,摸著舒服,拿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在討論什麽下流的玩意兒。

  “那應哥你一定低調點,千萬別崩人設啊。”楊萌偷偷摸摸從背包裏取出一隻小白熊,玩偶體積巴掌大小,捏在手裏的綿軟觸感無與倫比。

  聽說這是應哥尋遍全球購買的聲稱最柔軟的玩偶。

  楊萌情不自禁rua了兩下,戀戀不舍將小白熊玩偶遞給應容,“哥,悄悄點,不然被狗仔拍到你喜歡這玩意兒,行走的荷爾蒙的人設變成猛男柔情的話,玲姐肯定要罵死我。”

  “嗯,知道了。”應容說。

  玩偶被應容塞進衣服裏,換下戲服後他上身隻穿了件純黑T恤,兩條大長腿交疊放在躺椅上,柔軟的小白熊貼著壘塊分明的腹肌,隔著薄薄的布料,應容修長的指節不輕不重地捏起小塊綿軟。

  ——血液的躁動愈加明顯,像是飲鴆止渴,他的“病情”愈發嚴重了。

  終於迷迷糊糊勉強睡了半小時,應容醒來後準備將剩下的劇本看完,晚上和導演一起回燕市。

  他剛睜開眼睛,就瞥見不遠處的山頭嫋嫋白煙升起,在一片翠綠中異常明顯,發現這情況的不止他一人。

  劇場的工作人員指著白煙的方向,三三兩兩交談。

  “那邊是有人在野炊嗎?”

  “瘋了吧,怎麽可能是野炊,就這鳥不拉屎的地,大老遠吃飽了撐的跑這兒?”

  “臥槽,不會是山火吧,煙子那麽大!”

  幾人還沒說幾句,便被場務安排到新的工作中,整個片場忙忙碌碌。

  乍眼一看,就隻剩應容和他的助理楊萌在悠閑地休息。

  應容沉思幾秒,心想應該不是山火,畢竟沒看見有明火,隻有濃濃煙霧。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樹上看到的那一抹白白的身影,猶豫片刻後,他掏出手機,點進一個名為“妖怪管理局”的APP,將白煙的照片發過去。

  【應容】:雲霧山在你們的管轄範圍內嗎,山裏有記錄在冊的妖怪嗎?

  對麵工作人員回應很快。

  【妖妖靈】:應先生你好,經係統查詢雲霧山在我局管轄範圍內,記錄在冊的妖怪截至前年已全部進城打工,照您發過來的圖片來看應該是人類在活動。

  人類嗎?

  應容蹙了蹙眉,關掉手機。

  “不是,應哥你要去哪兒啊?”楊萌接過對方拋過來的小白熊,捏了一下後塞進背包裏。

  應容頭也不回:“隨便走走,馬上回來。”

  *

  另一邊,胡悠悠被濃煙嗆得眼眶都洇出點淚水,連續幹咳好幾聲後才緩過勁來。

  失策了,沒想到他存放的木柴中有幾根不知為何被打濕了,他一不留神,全燒起來後濃煙嗆得人喘不過氣。

  還好他的兔子烤好了。

  就當做的是煙熏兔肉吧。

  胡悠悠取下烤架上的兔肉,在他嫻熟的技術下,兔肉被烤得金光燦燦,渾身流油。

  不過處理兔子還真麻煩,盡管他再小心,還是不小心把血液濺到身上。

  下次還是吃小鳥或果子吧。

  胡悠悠撕下一片滾燙的兔肉,白皙的指腹被燙得泛紅,他舔舔唇,鼓起臉頰呼呼吹了兩下,心滿意足地塞進嘴裏。

  竹籃裏,小鳥鍥而不舍地想逃跑。

  “你就放棄吧,我會給你個痛快的。”胡悠悠盤坐在地上,一頭銀發隨性鋪在地麵。

  小鳳被香味勾醒,她迷迷糊糊站樹上驚訝道:“悠悠,你今天竟然抓到兔子了,你的速度那麽慢,這兔子到底有多蠢啊。”

  胡悠悠不服氣:“我速度哪裏慢了,抓兔子而已,對我們狐狸來說不是簡簡單單?”

  “是嗎?”小鳳回想起胡悠悠慘烈的捕獵經驗,一臉不相信。

  啃了一口兔肉,嘴巴沾得全是油,胡悠悠熱著耳朵口齒不清解釋:“其實是這隻兔子後腿受傷了,送上門的禮物我就大發慈悲把它吃了吧。”

  小鳳咕咕笑了兩聲,瞥見被抓到的小鳥,搖搖頭:“哪隻小鳥又這麽倒黴。”

  應容回憶白煙消失的地方,穿過一片樹林,徑直走向目的地,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古樹下,坐著一位滿頭銀發的少年。

  他身上穿了一件鬆垮的純白長袍,衣服長度延至小腿,露出的一小截腳腕如皓月凝霜般潤。

  ——在吃燒烤?

  應容盯著長長的銀發以及那雙湛藍的玻璃珠子。

  心裏的判斷更準確了。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掃視四周,一眼就看到他親手撕下的那塊給小兔子包紮傷口的布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