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大發話，大大小小的孩子們哪敢不聽？

  他們在家裏又都是獨生子，嬌慣的不行，家裏還有錢那是要星星不給月亮的。

  左小凱發布完命令，兩隻手插在兜裏往家裏走的時候，就聽見耳邊不住地傳來夥伴們央求家裏大人的聲音“人家小凱哥家都買了一千斤，咱家就買點嘛，小凱哥說那白菜可好吃了。”

  “白菜還能有多好吃？咱家秋菜已經買夠了，咱不買了啊。”“不行，咱家的秋菜不好吃還有蟲子，我就要吃集市上賣的那個，我就要買那個。”

  “好好好，你就是祖宗，媽現在就給你買，你別哭別哭。”

  左小凱甩甩頭笑了，穆槿那一車不知道有多少棵，能不能夠這些人家分的。

  走到自家門口，左小凱看見母親正拉著鄰居的手臂推銷“我說嫂子，這白菜真是又脆又甜，那姑娘一點都沒撒謊，一會我要過去多買些，你去不？你們家不是還沒醃酸菜鹹菜？我看這白菜正好，芯抱的也緊實。”

  “小凱媽，白菜而已，能有你說的那麽好？”

  “嫂子我可沒騙你，我們家小凱吃飯最挑食，就這白菜他最愛吃，不信你問問小凱。”

  小凱媽對著走過來的左小凱喊了一聲“小凱，你跟你大媽說說，這白菜是不是好吃？”

  左小凱把手指伸到頭發裏梳了幾下，沒正麵回答，而是對他媽說道“媽，晚上給我做個醋溜白菜，再用白菜包點餃子。”

  看看，這是得多愛吃這大白菜，包餃子還得要個醋溜白菜。

  那個鄰居高興了，“那我現在就去看看，可別賣沒了。”

  小凱媽還在人家身後喊呢“別忘了叫上小宋，她好像也沒買白菜，正好你們一起。”

  左小凱差點笑出聲，趕緊跑回了房間，他媽媽還沒這麽跟人推銷過東西呢，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因為吃了人家一棵白菜，居然也賣力給人做廣告了。

  穆槿這邊，眼看著要散集了，一大車白菜才賣出去三五棵，徐小妹急得中午飯都沒吃，嗓子也疼了，一片地的白菜，真要是都這麽難賣，她們娘兒倆白忙了一年不說，以後吃喝拉撒都要用錢，還能花穆槿掙來的獎金嗎？

  這也太愁人了。

  車上的白菜被太陽曬了一天，已經不像早上那麽水靈，外麵的一層葉子發蔫脫水，軟塌塌耷拉下來。

  穆槿已經喊不出來了，喊也沒用，集上的人已經漸漸散去，隻剩她們母女倆還在堅守著，不知道在等什麽。

  “媽，咱也回吧，實在不行在街麵上再轉轉，能賣多少是多少，免得回去驢也累。”

  “唉，那就走吧。”

  母女倆掉轉車頭，還沒走出集市，就看見一群人走了過來，邊走邊打聽，問路過的人集市上有沒有個趕著驢車賣白菜的。

  看見穆槿母女倆的時候，那些人跑過來，攔住車頭，生怕穆槿母女倆跑了似的。

  “哎呦，幸虧你們還在，我們家那孩子不知道抽什麽瘋，今天非要吃你們賣的白菜，我就不明白了，你們這白菜和別人的有啥不一樣的？是戴花了 還是戴朵了，我說不買，他就不吃飯。“

  “我們家那個也是，不買就不吃飯，非說我買的那些白菜不是個味兒，就要吃他們賣的這個。”

  “姑娘，快快給我稱十棵，我還急著回去做飯。”

  “還有我，我也要十棵。”

  ……

  徐小妹手裏的秤忙碌起來了，穆槿臉上也多了笑容。

  一會功夫，一車白菜被部隊家屬院的的人搶購一空。

  回去的路上，穆槿躺在驢車上，枕著自己的兩隻手，看著繁星點點想心事。

  一片地的白菜，拉出來還不到六分之一，真要等著全都賣完，恐怕要費一番力氣。

  實在不行，她就得耽誤一段時間的課了。

  “閨女”徐小妹怕穆槿睡著了再感冒，回頭叫了一聲。

  聽見穆槿答應，她才接著說道“昨天你王嬸子說，這兩天氣溫下降，要有輕凍，這白菜咱們還得趕緊賣，一大年就這麽些出產，真賣不了凍到地裏，咱倆的日子就更艱難了。”

  “我知道了媽。”穆槿答應一聲，聽著驢車的輪軸吱呀呀的聲音在耳邊呱噪。

  東西種出來了，銷路成了問題，她還真是沒有料到。

  他們回到柳河村的時候，家家戶戶已經上了燈，王嬸子正站在他們家大門口伸頭朝路上張望，聽見毛驢叫了幾聲，又打著響鼻，她小跑著過來“哎呀，你們娘兒倆怎麽才回來？賣不賣得完該回家也得回家，早餓了吧，我一猜小妹你中午就舍不得買點吃的，快去我們家，我給你們留了飯。”

  穆槿母女倆也不客氣，跟王嬸子已經像一家人似的，互相照應扶持著過日子，沒有那些客套的虛禮。

  看她們母女倆狼吞虎咽的吃上了飯，王嬸子這才告訴她們“今天村裏有幾戶人家，說是白菜種的不好，看你們家白菜不錯就想買點，我讓他們明天過來，直接從地裏給他們砍，明天你娘兒倆就不要出去了。”

  聽說有人來家裏買白菜，穆槿娘倆很是高興，第二天特地起了個大早，等著那些人上門。

  一直等到中午，那些人在地裏幹了半天兒活，才來找徐小妹，說是要去地裏砍白菜。

  穆槿叫上王嬸子，讓她跟著去地裏幫忙。

  王嬸子一來就板了臉“你們可真夠意思，小妹娘兒倆等了你們大半天兒，你們就差那點水分嗎？誰不知道白菜中午砍會掉秤？你們倒是打得好算盤，她們娘兒倆種點兒白菜容易嗎？這麽點水分你們也算計？”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穆槿當時臉色就不好看了，但是人來了，也不能說不賣，一行人下了地，到了地裏，那些人挑肥揀瘦，專挑大個的白菜砍，小些的或者長得形不正的，都被他們挑了出來。

  就這還不算完，那好好的白菜別他們把外麵的菜幫都掰掉了，就剩裏麵的菜心，扔得滿地的白菜幫，都水靈靈的嫩，徐小妹心疼得直咧嘴。

  穆槿越看越生氣，那可是她們母女倆的心血，就這麽被熟人給糟踐了“都別砍了，趕緊停手，都停手，砍下來的你們上秤拿走，剩下的我們家不賣了！”穆槿大聲的吵嚷，把那些人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