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二聽了穆槿的話，氣的臉上的肌肉直跳，想起自己曾經對穆槿說過同樣的話，穆老二一口氣憋在胸口，噘噠一下走了。

  穆槿隨即關上了大門，轉頭對屋裏的徐小妹喊道“媽，以後咱家的驢除了王嬸子和三爺爺誰也不借。”

  徐小妹沒應聲，抬頭朝窗外看了幾眼，不知道閨女這是啥意思。

  隨著秋收進行的如火如荼，穆槿家的白菜越發的水靈了，看的穆老頭老兩口直咽口水。

  他們家也種了白菜，就沒有穆槿的長得大，長得壯實。

  趁著夜黑，穆老頭每天一棵，間著從地裏把白菜往家裏拔，拔了十多顆的時候，被穆槿發現了。

  穆槿那天起得早，因為是鎮上的集市，穆槿想砍些白菜拿到集市上賣賣看。

  去地裏砍白菜的時候，正好遇見穆老頭抱著一顆大白菜從地裏出來。

  被穆槿發現，他幹笑幾聲“你奶，這幾天嘴饞，說你家白菜不錯，就想要一顆燉點土豆，這不我就來拔一顆。”

  穆槿把驢車放在地頭，看都沒看穆老頭一眼“我們家這白菜，一顆二十多斤，再想吃拿錢來買，我們也得過日子，也得活人，不是做慈善的。”

  幾句話說的穆老頭臉紅了白，白了又青，到底沒舍得放下手裏的白菜。

  一大車白菜砍好，穆槿和母親拉到鎮上的集市，按照她的想法，這麽好的白菜看定會很好賣。

  可是在集市上吆喝了半天，嗓子都喊啞了，也沒有一個人買白菜的。

  穆槿這才知道，這裏雖說是小鎮，跟幾十年後的城市還不一樣，這時候鎮上的居民家裏都有個不大的小園子，園子裏種些蘿卜白菜，留著冬天自己家吃，完全夠用，就是為了省錢。

  隻是一些住筒子樓的人家，實在沒有辦法，才存點秋菜。

  又因為住的地方小，存不多少，像她們家這麽大的白菜，有個六七棵就夠了。

  大半天過去了，穆槿的白菜還沒開秤，看著母親渴的嘴唇都幹了，臉上愁容漸顯，穆槿也開始著急起來。

  正不知怎麽辦好的時候，就聽有人叫了一聲“哎？穆槿也在，這是你們家種的白菜？”

  不用看，穆槿也聽出來左小凱的聲音。

  回過頭去，看見左小凱正跟在一個女人的身後，胳膊上挎著一個籃子，籃子裏裝著六七根絆倒驢蘿卜。

  女人四十來歲，圓臉，麵相看上去很是和藹可親，兩條麻花辮辮梢在腦後盤在一起，身上是一件洗褪色的草綠軍裝，可能是生活優渥，臉上一點也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這時候不化妝，還能有看上去讓人這麽舒服的女人，的確少見，就連穆槿都不得不承認，這婦女很漂亮，屬於天生麗質那種。

  左小凱見穆槿沒答話一個勁看他母親，他拉了一下母親的胳膊給穆槿介紹“媽，這是我同學，叫穆槿，學習可好了，就是前幾天我跟你說的，數學和物理都在市裏得獎的那個。”

  聽左小凱叫媽，穆槿也跟著打了個招呼“阿姨好。”

  然後拉過徐小妹“左小凱，這是我媽，你們見過的。”

  “阿姨好。”左小凱秒變積極上進好少年。

  左小凱的媽媽朝著徐小妹點了點頭，徐小妹的臉瞬間就紅透了，看看人家，好像比她年輕十歲，難怪能養出這麽帥氣的兒子。

  自卑和羞怯爬上心頭，徐小妹連看都不敢正眼看左小凱媽媽。

  “穆槿是吧？這是你們家種的白菜？”左小凱媽媽對穆槿的白菜產生了興趣，主要是穆槿不卑不亢彬彬有禮的態度吸引了她，學習還那麽好。

  有孩子的女人，對學習好的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很喜歡的。

  “阿姨，這是我和我媽種的白菜，種了三畝地，今天頭一天出來賣，銷路不是太好。”

  “穆槿，你給阿姨稱一棵，正好今天沒事，我回去包餃子吃。”

  徐小妹趕緊從車上挑了一顆最大的白菜，也沒稱，直接遞給了小凱媽媽“自己家地裏出的，還稱什麽，拿回去吃吧，要是覺著好吃，就讓小凱過來拿，或者去家裏取”

  小凱媽死活不接，“這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我咋能就白吃了，小凱趕緊把錢給穆槿。”

  兩個媽推來讓去，一個非要給，一個不好意思要。

  穆槿叫住兩個人“好了，阿姨你也別給了，這白菜你拿回去，要是吃著好吃，就給你們附近的人宣傳宣傳，讓他們來我們家買，這白菜你又不白吃，算是給我們家做宣傳的辛苦費了。”

  這話說的小凱媽臉上笑容一下就大了，看看人家的孩子，辦事說話都那麽讓人舒服，明明是送棵白菜，話說的讓人還拒絕不了。

  “好，那阿姨就拿著了，回去我就告訴鄰居們來買白菜。”

  送走左小凱母子倆，徐小妹羨慕地看著小凱媽的背影，都是四十來歲，差別咋那麽大呢？

  穆槿看見母親那羨慕的眼神，心裏說不出是啥滋味，有媽了，卻不能讓媽媽因為她的存在過上讓別人羨慕的好日子，還要用羨慕的眼光去看著別人，她心裏非常難受。

  “賣白菜啦，家裏種的大白菜，新鮮大白菜。”穆槿的聲音幹澀，透著焦急。

  左小凱聽著穆槿的叫賣聲，不知怎麽心裏像是被一根線牽住了，一扽一扽的疼。

  他把母親買的東西送回家，又出了門，叫來軍屬大院裏玩的好的那些孩子，開始發布命令“集市上有一個趕著驢車賣白菜的，那是我的同學，幫過我，你們趕緊回家，讓家裏人過去買白菜，他們家的白菜又大又脆甜，非常好吃。”

  “左老大，我們家昨天才買的秋菜，不用買了。”

  “怎麽就不用買？一冬天呢，你們家那幾棵白菜怎麽夠用？再買十顆，不買以後就別跟我混了。”

  “左老大，我們家不愛吃白菜，買了不少蘿卜。”

  “胡說，還有不愛吃白菜的？一百天不吃白菜，身體裏有毒，咱們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最少十顆，就說你們愛吃，趕緊回家讓你們的家長去買，不買的，別怪我以後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