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著左小凱上完了藥，腦袋上纏了一圈白色的繃帶，左小凱爸爸就像沒看見似的，嚴厲地問了一句“完事了？”

  左小凱用眼角瞟了老爸一眼，見老爸手上多了一條腰帶。

  左小凱感覺身上一緊，頭上的傷口更疼了。

  “走，出去說。”老爸先推門走了出去。

  “他爸，你下手輕著點，別把孩子打壞了。”左小凱不聽他媽說這個還好，一聽這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心地跟在老爸身後，左小凱像隻螃蟹，側著走，隨時做好逃命的準備。

  來到部隊家屬院的空地上，老爸轉了個身，月光下那張臉板的像塊鐵板“我跟沒跟你說過不許往水邊去？”

  “說過。”左小凱低著頭，用嗓子眼嘟噥一句。

  “啪！”皮腰帶抽在左小凱的屁股上，頓時火辣辣的疼，屁股上的皮肉，像是被什麽給撕開了。

  左小凱疼的跳了起來，差點回手把老爸手裏的皮帶搶扔了。

  “那你還去！”又是一下抽到左小凱的大腿後方。

  “幹什麽總是打人，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左小凱倔強地抬起了頭，梗著脖子對上老爸那要吃人的目光。

  “我讓你強，讓你強！”又是兩下抽在左小凱的屁股上。

  這下左小凱徹底疼的沒了脾氣，他要是敢再說一句話，按照老爸的脾氣，皮帶不抽斷了絕不會罷休。

  見左小凱老實了，那個左小凱眼裏沒人性的家夥才喊了一聲“五公裏，跑不完不許睡覺！”

  家屬院一圈是一千米，得跑五圈。

  左小凱已經幹了一天的活，還挨了頓打，再跑上五公裏，這條命怕是得交代了。

  可是看著老爸手上的腰帶又舉了起來，左小凱咬著牙，端起兩個拳頭開始跑步。

  沉重的腳步聲，在夜色裏“撲騰撲騰”像是在敲鼓，有幾戶人家掀起窗簾看過來，見是老左又開始教訓兒子了，誰也沒敢吱聲，那個上過戰場的家夥狠著呢，對自己都下得去手，何況兒子，這時候誰要是敢勸一句，那就是幫倒忙。

  左小凱咬著牙，腳上好像墜著千斤的重量，一圈下來，他感覺自己的腦子都是昏沉的，喘氣也費勁起來。

  悄悄看向旁邊那座雕像樣的人，還是保持著剛開始時的姿勢，一動不動，也沒有叫他停下來的意思。

  左小凱深呼吸，腳步虛浮開始跑第二圈，他身子左右晃著，好像身上穿著的褲衩和鞋子都是累贅，就連腦袋都帶不動了，所有的一切都那麽沉，沉得好像要把他壓趴下。

  第三圈往後，左小凱幾乎是機械性地邁著自己的腿，整個人都麻木了，哪裏還記得幾圈，就知道跑，跑，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左小凱覺著自己要斷氣了，馬上就要撲倒的時候，終於聽見那個沒扔人性的老爸叫了一嗓子“夠了，給我滾回來！”

  老爸轉身要進屋了，左小凱腿上一軟，整個人“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全身的血肉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老左一回頭，見兒子趴在地上沒了動靜，轉回來試試兒子的鼻息，虛弱得幾乎感覺不出來，他皺了皺眉“就這兩下子還敢幫人去挖沙子，咋不累死你！”

  說完架起兒子的一條胳膊，放在自己的肩頭上，把左小凱拖進了屋。

  小凱媽正擔心著兒子逃不過去這頓打，看見被折磨的幾近暈厥的兒子被丈夫拖回來了，她眼淚汪汪的接過兒子，扶著他回了臥室。

  左小凱仰麵躺在床上，這才感覺自己的知覺一點點回來了。

  耳邊聽著爸媽的吵架聲，“老左，虎毒還不食子呢，你就這麽折磨我兒子？你還是個人嗎？”

  “你吵什麽吵？不給他點教訓，他能記住嗎？別忘了咱們的第一個兒子是怎麽死的。”

  老媽沒動靜了，隻剩輕輕的啜泣聲。

  左小凱腦子裏畫了個大大的問號，什麽第一個兒子，他不是家裏的老大嗎？

  房門輕輕的被推開，妹妹的小腦袋從門縫伸進來“哥”她輕輕叫了一聲，左小凱挑了挑眼皮，看見她手上端著一杯果汁。

  不看見她還好，一看見她左小凱就氣不打一處來，挖沙的消息瞞得那麽緊，爸媽怎麽會知道的？和這個小壞蛋脫離不了關係。

  “滾！”左小凱沒好氣的從牙縫裏擠出這麽一個字。

  “哥～，你趕人家幹嘛嗎？我也不知道爸會打你，要不是倩倩姐……”左佳佳自覺說漏了嘴，兩隻小手捂在嘴上，眼珠子咕嚕嚕轉。

  看著妹妹這欲蓋彌彰的樣子，左小凱還有啥不明白的，趙倩那個家夥陰魂不散，居然找到妹妹這個小傻子頭上來了。

  她這是看妹妹年紀小，好哄騙啊，十七八歲的高中生，騙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學生，可不就跟玩似的嗎。

  “這事是趙倩讓你說的是不？”左小凱現在隻剩嘴能動了，全身哪哪都疼。

  “不是，我都答應人家不往出說了。”左佳佳捂著嘴跑出了哥哥的房間。

  左小凱在心裏咬牙切齒“趙倩啊趙倩，你可千萬別被我抓到什麽把柄。”

  穆槿家。

  因為今天把蓋房子的沙子都挖夠了，母女兩個非常開心，關了燈仍舊誰也睡不著。

  “槿兒啊，咱們家這就要蓋磚房了？我怎麽跟做夢似的呢？”徐小妹拿著一把蒲扇，給穆槿打著扇子問。

  “媽，這才哪到哪啊，以後咱們家還要賺好多好多錢，咱們娘兒倆要過上有錢人的日子。

  有錢人的日子是啥樣徐小妹想不出來，大概就是不愁吃穿吧。

  隻要他們母女倆都好好的，誰也不得病，過啥樣的日子徐小妹都高興。

  但是想起來今天受傷的左小凱，徐小妹不淡定了，她側著身子，一隻手支著腦袋“槿兒啊，今天來了那麽多同學，咱們可是欠了人家的人情啊，這以後可怎麽還啊？”

  是啊，這人情欠大發了，穆槿也有點犯難，欠一個兩個人的還好說，欠幾十人的，把她自己賣了也還不起，這事是得好好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