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夜裏十一點，聞秋正要躺下睡覺，微信忽然蹦出來這條消息。

  她下午添加了他為好友，居然現在才通過。

  手指下意識在鍵盤上敲出“你好”，發送之時又想到現在時間太晚，說不定人家馬上就要睡覺。

  聞秋糾結半晌，給他發過去一個小女孩揮手的表情包，她很想和他一直聊下去，哪怕熬一整個通宵也可以，但秦嶼是不可能像她這樣想的。

  消息發送半小時還沒回，聞秋鬱悶地關上手機，準備睡覺了。

  隻是閉上眼睛許久都沒有睡意，她忍不住又拿起手機，點進微信，想看看他回了沒有。

  點亮手機屏幕的刹那，看見有他的消息，聞秋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她手肘撐在床上，立刻坐起來，極有儀式感地看他發來的內容。

  哪怕隻是很簡單的三個字：晚上好。

  聞秋抱著手機偷笑，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最後又逐個刪除。

  或許她可以假裝沒看見，等明天早上再回複他“早安”，這樣他們聊天的時間能夠延續得長一些。

  這一夜，聞秋睡得還算踏實，夢裏又回到高中時代，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籃球場外看秦嶼打球。

  醒來時，滿室金色的陽光，但她的心裏卻感覺空落落的。

  拿起手機，聞秋沒顧得上看時間，立刻給秦嶼回複了“早安”。

  他們上高中那會兒，同學之間最流行的聯係方式還是□□，她有通過群聊嚐試加過秦嶼，但他的號需要回答問題才可添加，她嚐試了許多答案都是錯誤，最後隻能放棄。

  秦嶼沒過兩分鍾也發來“早安”，聞秋盯著聊天頁麵，絞盡腦汁地想接下來該怎麽聊，她在追人這方麵實在沒有經驗。

  想半天，聞秋隻能裝作閑聊似的問他：

  【今天不是周日，你怎麽醒這麽早？】

  【約了客戶打高爾夫。】

  秦嶼的回答很真誠，看起來並沒有不想和她聊的意思。

  但他已經說了有事要忙，聞秋自然不便打擾。

  【好，那等你有空再聊。】

  她給自己留了餘地，心中暗戳戳地想，如果秦嶼回複她“現在就挺有空的”該多好，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假如他會這樣撩人，就不是她喜歡的男生了。

  果真他隻給她回複了一個“嗯”字，再無下文。

  聞秋緩緩吐出一口氣，起床拉開透明的那一層窗簾。

  美好的清晨，空氣中有細微的塵埃在舞動。

  她坐到書桌前，拿出上了密碼的日記本，少女心事全都藏在這樣一個小本本裏。

  上了大學後，她沒有再寫過，也不敢拿出來看，因為字字句句都藏著心酸。

  日記本的最後一篇，是她去林大報道前寫下的，隻有簡單的幾句：

  【秦嶼，這次我們可能真的要說再見了，很遺憾沒能讓你知道，有我這樣一個女孩在深深地喜歡你，是我沒有勇氣。往後的日子，祝你一路順遂，平安喜樂呀！】

  時隔四年，再看這些話，陌生又熟悉。

  聞秋發了會兒呆，才掀開下一頁，拿起筆鄭重寫下：

  【很開心，我加上秦嶼的微信了，感謝上蒼，讓我們兩個人四年後還能有聯係，希望我能多積攢一點勇氣去追求秦嶼。】

  —

  周三下午，聞秋和謝寧璐多年的異性好友薑逸凡回國，他特地趕在這時候回來，是因為今天他過生日。

  三個人同在一所初中和高中，到大學才分道揚鑣。

  薑逸凡去了倫敦留學，畢業後直接留在那邊工作了，不過最近他總在群裏吐槽，說吃夠了那邊的洋快餐，有回國的打算。

  謝寧璐的工作是化妝師，通常接一些婚紗攝影以及婚禮上的活，到下午就沒什麽事了，所以她開車去了機場，接薑逸凡去飯店給他慶生。

  聞秋趕到飯店時，薑逸凡和謝寧璐已經點好菜在等著她了。

  三個人坐了二樓靠窗的位置，外邊流動的夜景盡收眼底，璀璨的霓虹打進來，在桌上投下規則不一的光圈。

  薑逸凡握住酒杯，“來，咱們先幹一杯。”

  聞秋與謝寧璐和和他碰下杯子，接著就聽他說：“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打算回國了。”

  “哪家公司開出高薪誘惑你了，怎麽舍得放棄國外那麽好的待遇？”

  聞秋半開玩笑地問完，聽他說了“秦嶼”的名字，表情刹那間定格。

  秦嶼和薑逸凡是同班同學，不過那時候兩個人的關係很一般，可能是因為他們都是學霸，無形中存在一種競爭關係。

  謝寧璐轉頭看一眼聞秋，她喜歡秦嶼的事情，隻告訴了她，薑逸凡都不知道，因為聞秋擔心薑逸凡會說出去，沒敢和他說，況且他對秦嶼也很有意見。

  “你們倆怎麽都不說話了？很意外嗎？”

  “是挺意外的。”聞秋怔怔點頭，不解地反問：“你和他的關係不是很一般嗎？”

  “那都是高中的事兒了，哪能現在還不成熟。”薑逸凡抿了口酒，挑眉問：“你們猜秦嶼給我開了多少年薪？”

  謝寧璐：“以你的學曆，怎麽著也得百八十萬吧。”

  “一百二十萬。”

  “我靠！”謝寧璐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我不管，以後吃飯都你請客了。”

  “這是小爺我憑實力掙的好不好？”薑逸凡收斂起得意的神情，看向聞秋，“你要不要跳槽跟我一起進他們秦氏集團？論前景發展，可比華建好多了。”

  聞秋搖搖頭，“不用了，我在華建挺好的。”

  —

  薑逸凡沒過幾天就去秦氏集團報道了，他在他們的三人群裏分享了公司內部環境的照片，還有食堂裏的飯，直呼好吃到過分。

  聞秋看到後很羨慕，總有人能夠那麽輕易地見到她朝思暮想的人。

  下午快下班，薑逸凡忽然在群裏問了聲：

  【你們晚上有事嗎？秦嶼說請我吃個飯以示歡迎，你們要沒事的話一塊來吧。】

  【蹭飯這種好事誰會拒絕呢？當然要去。】

  謝寧璐第一個站出來說。

  聞秋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打扮，穿得實在太樸素了，她還是先回家換身衣服吧。

  【@聞秋，我去接你下班。】

  謝寧璐見她沒動靜，@了她一下。

  聞秋與她私聊，說她要回家換衣服，謝寧璐表示理解，不過她家那麽遠，碰上高峰期堵車，一來一回得倆小時。

  所以她的建議是直接去商場買身新衣服，她幫她挑，聞秋知道她眼光比自己要好，爽快同意了。

  來到商場，謝寧璐幫聞秋挑選了一條露肩長裙，嫵媚又性感，女人味盡顯無疑。

  以前她從未駕馭過這樣的款式，聞秋怎麽能答應呢。

  “還是這條藍色的吧。”她拿起另一條普普通通的款式，“大方保守，適合我。”

  “你真是沒救了寶貝兒。“謝寧璐戳戳她的腦袋，“就是要秦嶼對你眼前一亮啊！”

  “你覺得他身邊會缺漂亮女人嗎？如果隻看外在就喜歡一個人，未免太膚淺。”

  聞秋說完這話感覺自己的臉有點兒疼，當初她好像就是看秦嶼長得帥才喜歡他的。

  果然，她是一個膚淺的人。

  —

  來到那家法式餐廳，謝寧璐將車停在門口，剛要推開車門下去，忽然看見旁邊有輛騷氣的紅色保時捷緩緩停住。

  這輛車看起來有點兒眼熟啊。

  程洛南從駕駛座出來，與謝寧璐打了個照麵。

  他摘下臉上的墨鏡，揮手衝她一笑，“嗨，璐璐寶貝兒。”

  “滾，少來惡心我。”

  謝寧璐瞪了他一眼，總算明白薑逸凡為什麽叫她們倆一塊過來了，因為他知道程洛南也會來，故意讓她不痛快的。

  這個損友，真想把他大卸八塊。

  無視程洛南，謝寧璐拉著聞秋快步走進餐廳，程洛南跟在後邊，轉著墨鏡，輕嗤一聲，“火氣那麽大，更年期提前了吧？”

  “你說誰更年期？”謝寧璐猛地回過頭，嚇得程洛南腳步一頓。

  他訕然一笑，“又沒提你姓和名，別急著對號入座啊。”

  謝寧璐掄起手裏的鱷魚皮小包包就朝程洛南揮去，銀色鏈條打在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嘶。”程洛南倒吸一口涼氣，下手真特麽得狠。

  “給老娘閉嘴。”

  謝寧璐氣場全開，拉著聞秋快步往裏走。

  薑逸凡，等著我跟你算賬吧。

  進到包廂，謝寧璐正要發火，卻見秦嶼也坐在裏邊，氣焰瞬間降下去。

  聞秋看見秦嶼時，身體猶如機械性地繃緊。

  誰說曾經的喜歡，不管結局怎樣，都會幻化成風，消失在時光的隧道，為什麽她在時隔幾年後，反而覺得發酵得越來越濃了呢？

  “聞秋，我正和秦總聊到你，來得真巧。”

  薑逸凡筆直朝聞秋看過去，沒注意到謝寧璐陰沉的臉色。

  “你們聊我什麽？”聞秋抽開一把椅子，先讓謝寧璐坐下。

  薑逸凡嘴角勾著玩味不羈的笑，說：“讓秦總把你這位才女挖過去啊！”

  聞秋下意識去看秦嶼的反應，他大概是想配合薑逸凡的那句玩笑，居然真的問她：“要來嗎？”

  心髒刹那間漏跳一拍，還沒回答，程洛南進來了，“謝寧璐，你把我的臉都給毀容了。”

  看到他小白臉上一道紅痕，薑逸凡忍不住笑了，豎起大拇指說：“牛。”

  “你早跟我說他也來，我就不來了。”謝寧璐瞪了一眼薑逸凡，這人還有臉笑呢。

  “你們倆當初愛得死去活來的，怎麽分了手就成仇人了？”薑逸凡故意表示不理解，“我不是好心想讓你們重溫下感情嘛。”

  聞秋靜靜看他們鬧，好似局外人一般。

  不是她不愛開玩笑，隻是當著秦嶼的麵，她放不開自己。

  程洛南坐到了薑逸凡旁邊的位子，離謝寧璐遠遠的，隻剩下一個空位，在秦嶼和謝寧璐的中間，聞秋隻能坐過去。

  她的身上散發出梔子花般的清香，從秦嶼的鼻尖拂過，下意識望了眼，看見她弧度上揚的唇角，秦嶼也跟著牽扯下唇。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給聞秋倒上一杯水，他又提起那個話題。

  聞秋當下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可他再次詢問，是不是代表他是認真的？

  對上他深邃如海的眸，聞秋反問：“你們公司人才濟濟，應該不缺我這一個吧？”

  她這話是在拒絕，秦嶼自然也聽出來了，他微微正色說：“我有幸拜見過你的導師楊教授，他對你讚不絕口，說你無論是創意還是能力都十分出眾，是他手下唯一取得了雙學位的學生，這樣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自然想收為己用。”

  若不是今日聽他說起，聞秋還不知道有這回事。

  “你什麽時候見的楊教授？”

  “前不久。”秦嶼提到經理之前和聞秋說起的那塊地皮，“我打算在城東開發商業區，想請楊教授幫忙參與設計。”

  林大的土木工程係與建築係，在全國的高校來說都是排名第一的，那裏的教授名聲自然也是不同凡響。

  其他三人見秦嶼和聞秋聊起來，不由麵麵相覷一番。

  俊男靚女坐在一起的畫麵就是養眼，尤其是他們兩個人都屬於那種學霸級別的人物，行風嚴謹，淡然出塵，氛圍和諧得難以形容。

  程洛南咳嗽了聲，趁機撮合起來，“老秦，你看你倆都單著，不如考慮考慮在一起得了。”

  “不行，我可不同意。”薑逸凡站出來表示反對。

  “喲，你算老幾啊？不同意管個屁用。”程洛南鄙視他。

  “我和聞秋青梅竹馬一塊長大，怎麽著也算是她娘家人吧？這談戀愛的事兒怎麽能隨便。”薑逸凡煞有其事地說著，挪愉地衝秦嶼一笑，“秦總要想和聞秋在一塊，那得卯了勁去追啊！”

  謝寧璐聽見這話，心裏在想：秦嶼真要追聞秋，估計一句話就能讓她點頭答應。

  被開玩笑的兩人都沒接話，一個是懶得理會，一個是覺得害羞。

  秦嶼把菜單扔過去，催他們點菜，“我的玩笑你們怎麽開都行，別帶上人家小姑娘。”

  不重不輕的語氣裏，充滿警告的意味。